周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她也知道江子兮跟村子裡的孩子們關係很好。
自從那一日他們認江子兮做老大之後,他們但凡有時間,也不去村子裡胡鬧了,只聚在一起天天跟在江子兮的身後做小跟班。
江子兮從不避險,經常會帶著他們一起去坡上尋些野菜野蒜,因這些孩子一直對江子兮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而且又有狗蛋跟著,想來出不來什麼事情,所以周氏就任由他們去了。
可是這些事情在旁人眼中,看著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再小的孩子也是男孩子不是?
只要是男孩子,日後就總會長大,總會娶媳婦兒的,江子兮帶領一群孩子王四處遊走,難免會被人說三道四的。
沒準還能被人說是『老牛吃嫩草』呢。
十分不堪。
所以這些日子,周氏上坡挖地的時候,都會儘量避開村裡頭那幾個喜歡說三道四的婦人,生怕聽到什麼抹黑江子兮的事情。
沒想到現在李大娘竟專程上門來說三道四,實在是叫她難堪不已。
「怎麼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吧?哈哈哈……」李大娘見周氏無法反駁,笑得無比開懷,「你閨女做的那些事情,村里哪個人不曉得?你就是想瞞著我也沒有用。」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周氏心中也隱約覺得是江子兮不對,但這件事情即便是江子兮的不對,她也無法忍受江子兮被人如此貶低,於是說道:
「瞞著你?我家閨女行的端坐得正,有什麼可瞞著的?要我說,倒是你這種滿腦子都是壞水的人,才看什麼都是壞水!」
村子裡的女子都彪悍,最為彪悍的還是要數李大娘。
一個寡婦,若是不彪悍一點,早就被人欺負得沒邊了,所以她嘴上半點不饒人:
「你這是在跟我急了?我好好說話,你也好好說話不行麼?況且我剛剛說的那些,難道還摻雜了什麼假話不成?」
「不過我還聽說啊,你閨女趕集的時候,跟人家村長家的鐵柱拉拉扯扯的,她這是生怕鐵柱不要她呢。」
李大娘笑得刻薄:
「也是,以你家閨女這樣貌,尋常人家都看不上,何況是鐵柱了,你別看人家鐵柱傻了,但他娘可精著呢。」
「你閨女上前去跟鐵柱拉拉扯扯,勾勾搭搭的,確實也是聰慧的,想把著人家鐵柱的心,只是啊,但你家閨女就是啥臉面都不要了,人家未必看得上她!」
周氏氣得發蒙:「你他娘的胡說什麼?」
但氣過之後她又想,難不成真有這回事?
江子兮做事向來不會顧及太多,難免跟鐵柱那傻子說話被人給瞧見了,所以才引來了這番大禍。
她想著想著,心中就發憷了起來,若是這件事情傳了出去,江子兮該如何是好啊。
彼時站在屋子裡的江子兮微微一頓。
這事情竟傳得如此之快麼?
早上才發生,如今就已經人人皆知了?
看來分享八卦實屬讓人快樂啊。
還說是……是許大娘專程告訴李大娘的?
彼時住在不遠處的幾戶人家見老蔣家如此熱鬧,便都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圍在門外頭看熱鬧。
周氏雖然彪悍,但看到有男子混在其中,還是紅了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我胡說?」李大娘對周圍的人說道,「她家閨女跟村裡的男娃子們勾勾搭搭的,還在街上跟鐵柱拉拉扯扯的,這事是我胡說嗎?」
周圍的婦人和漢子都笑了:
「這些事情咱們都曉得了,哪裡能說是胡說?我說老蔣他媳婦兒,你就別再讓你家閨女出來丟人現眼了,哈哈哈哈……」
「就是,就二丫這閨女,還需要別人來抹黑?如今你看咱們村里,哪裡還有人敢要她?就是百八十歲的老頭子也不敢要的不,誰知道哪天就綠了,哈哈哈哈……」
一婦人點頭:
「我在這村裡頭生活了百八十年了,還從未見過如此會朝三暮四的姑娘,生得也不見有多端正,但這妖媚子術卻一樣比一樣高。」
「你別說,我家那兒子吧,自從認識了二丫,每天啥事都不做,就天天往老蔣家跑,說是要喜歡跟二丫在一起,也沒個男孩子的樣子了,這算是怎麼回事嘛!」
江子兮:「???」
難不成這些人眼中的男孩子的樣子,就是四處上房揭瓦不成?
也不念著自家孩子點好。
「我家那娃子也是!天天給二丫叫老大,說什麼以後都要跟著二丫混了,分明是男娃子,卻天天跟在一個閨女身後混著,跟個傻子一樣。」
「我就說,這二丫肯定給他們使了什麼心眼子,否則他們怎麼會如此聽話?這二丫真是跟個妖女似的……」
「……」
一時間,外面吵得不可開交。
正在屋子裡翻烤紅薯的狗蛋聽了,立馬就坐不住了,放下烤紅薯就跑到門外,大吼了一聲:
「我不許你們這樣說我姐!」
見他這樣一吼,門外站著的漢子們都笑了:
「咋,你還不服氣,想跟我們幹上一架?」
不屑至極。
狗蛋氣得不行,衝上去就要打人,卻被一漢子反手給推了回來:
「哈哈哈,這小畜生力氣還不小啊。」
就在狗蛋被推回來即將落地的時候,江子兮快步出門護住了他。
狗蛋立馬委屈至極:
「姐,他們……他們……」
都不是一群東西。
「站穩了。」江子兮說吧,放開了他的胳膊,這才看向周圍眾人,「你們剛剛說我什麼來著?我在屋裡沒有聽見,勞煩各位再說一遍,我也好聽個仔細。」
眾人原本對江子兮十分不屑,但當她走出來的那一瞬間,他們卻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大對勁。
仔細一想,他們才明白了過來,村子裡的女子但凡見到男子,不管之前是多彪悍的人呢,在男子面前都會畏畏縮縮,唯唯諾諾的。
比如周氏。
之前跟李大娘吵架的時候,彪悍至極,但一旦看到周邊圍了幾個男子之後,瞬間羞紅了臉,連句大話都不敢說。
可江子兮卻跟她們不一樣,她此時面對著十幾個男子和婦女的打量,面上卻一絲怯然都沒有,反而無比淡然,淡然到身上莫名出現了一股攝人的氣息。
她分明只有一個人站在哪裡,但在旁人看來,卻如同幾十個人,氣勢洶洶,如一頭老虎一般。
似乎但凡他們多說一句話,她就能上前撕咬住他們,叫他們生不如死。
這……這還是個女子嗎?
怎麼看著比個男子還要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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