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皺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她的額頭撞到了鍾幽夏的鼻子。
現在摸上去，感覺似乎已經微微腫起了一個小包。
看來，這個世界的身體不僅身材嬌小，而且也很不耐痛的樣子。
白霜捂著額頭不說話，讓鍾幽夏更加不爽了。
「喂，你是新來的弟子？
本法王跟你說話呢，你怎麼都不回答我？
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叫什麼名字？」
白霜把手移開，抬起臉來，乖順地回答：「法王，我叫溫白霜。」
當鍾幽夏看見白霜的臉時，她整個人都是一愣。
鍾幽夏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明明五官清純，卻有如妖般的氣質。
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盈盈秋水，只是正常地朝人看過來，仿佛就是在無聲地勾引一般。
又純又欲，這般長相和氣質，簡直是魅惑男人心的一把好手。
不過這個名字……
溫白霜？！
鍾幽夏猛然驚醒過來。
溫白霜不就是朝廷給她的密信中，說是派來當臥底的小衙役嗎？
鍾幽夏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白霜。
她挑著眉眼，眼神中透著明顯的不屑，和隱隱的嫉妒。
最後，鍾幽夏說：「既然你是新入教的弟子，那你便先去濯清苑待著吧。」
說完，鍾幽夏便捂著鼻子離開了。
白霜問身邊經過的弟子，「請問，濯清苑是什麼地方？」
名字倒是挺詩意，挺好聽的。
弟子聽到這個名字，看向白霜的眼神中滿是同情。
「濯清苑，就是負責教內打掃和清洗的地方。
那裡是最沒有前途和能力的弟子，才會去的地方。
要不然，就是犯了錯的弟子，和……」
他沒說完。
但是白霜已經可以腦補到他接下來的話。
犯了錯的弟子，和得罪了法王的弟子。
雖然白霜不知道，她剛和鍾幽夏見了第一面，是怎麼得罪了鍾幽夏。
但既然她已經被分配到濯清苑，那不必多言，去便是。
……
白霜到達濯清苑的時候，沒過多久就深刻體會到，鍾幽夏是有多討厭她。
濯清苑的管事頭目，明顯是被鍾幽夏提前通知過了。
給白霜分配的床鋪，被褥破舊，還散發著淡淡的霉味。
吃飯的時候，別人都能分得兩塊肉。
但是到白霜這裡，就全部都是青菜。
別的新人來到濯清苑，都會先意思意思一下，給一個熟悉的過程。
都是讓洗洗衣服，或者打掃大殿、掃掃落葉什麼的。
但是輪到白霜。
「這些都是你要清洗的恭桶，你得在天亮之前把它們全都刷乾淨、曬好。」
管事頭目叉著腰，頤指氣使地說：「你可千萬不能偷懶。
這些都是護法啊，法王們的恭桶。
你要是沒刷乾淨，讓大人們感到嫌棄，說不定大人們要對你問罪的。
咱們雁落教可是魔教。
魔教的手段，就算是你把腦袋都給想破了，都不及真實可怖程度的萬分之一！」
管事頭目故意說狠話來恐嚇白霜。
但是白霜並未露出他意料之中的害怕表情。
「好，我知道了。」白霜垂著眼眸，淡淡地說。
管事頭目覺得真沒意思，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算了算了，這裡怪臭的，還是趕緊回去喝酒吧。
管事頭目一走，這一塊地就只剩下白霜一個人。
懶蛋氣得跳起來，【主人，你可是神界最尊貴的神女，你怎麼能幹這種事呢！
你別刷這種東西，讓我來！
我又恢復了一點神力，讓我來用神力把這些骯髒的恭桶變乾淨！】
白霜拿起刷子，蘸了點水，「你別把神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留著，以後需要神力的地方，或許會有很多。」
被白霜拒絕後，懶蛋頓時就蔫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霜，握著蘸了水的刷子，打開恭桶的蓋子，徒手開始刷。
懶蛋差點沒掉眼淚。
【嗚嗚嗚，主人，是我沒有用。
如果我的神力滿滿，還像以前那樣威猛厲害的話，你根本就不用到什麼黑窟來。
也根本就不用收服什麼墮落之神當打手。
我懶蛋，就可以直接帶著你殺出極夜之地，找那群卑鄙的狗賊報仇！】
就這樣，白霜在懶蛋壯志豪情地回憶著，當年的他有多牛中，刷完了十幾隻恭桶。
此時，夕陽早已落下。
月上枝頭，已是深夜。
白霜終於可以丟下刷子，站起身來活動一下。
「咕嚕嚕。」從她的腹部傳來一陣響聲。
白霜這才想起來，她還沒吃晚飯呢。
可是本來管事頭目就對白霜多有苛刻。
她按時去吃飯，都只有青菜饅頭。
此刻早就過了飯點，想必是連饅頭青菜都沒了。
白霜去井邊打了點水，先洗乾淨手。
然後便用手捧著水，咕嘟咕嘟地往肚子裡灌。
沒有東西吃，那也不能挨餓。
多喝水，也能撐飽肚子。
「你怎麼這麼慘？我都看不下去了。」又是熟悉的戲謔聲。
白霜從井水中抬起頭來，便看見一人從屋頂上翩然落下。
男人身披皎潔月色，將他俊美非凡的臉龐照映得更加奪目。
他的嘴角挑著一抹肆意的嘲笑，一點兒也不遮掩。
「教主。」白霜斂下眸子，行了一禮。
並且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遲迦南的距離。
遲迦南眉心微蹙，自然而然地就走近一步。
「嗯？你為何退避？
難不成知道我是教主後，就和旁人一樣，覺得我是那洪水猛獸，靠近不得了？」
白霜輕輕搖頭，「不。是我刷了許久的恭桶，我自己聞不到，但想必身上早已沾染了難聞的氣息。」
遲迦南微愣。
原來她不是懼他，而是怕把這種難聞的氣息沾到他的身上。
遲迦南又是不羈地一笑，「我說你，怎麼這麼死心眼？
你既已知我是教主，那便也知是我把你給選中進教。
弟子堂的人把你分配到濯清苑來，你跟他們鬧，說你不願來便是。
就算你事先不知濯清苑是幹什麼的，那你也可以在管事頭目讓你刷恭桶的時候，撂挑子不干。
鬧到最後，大不了是鬧到我面前。
而我，自然是向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