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結上下輕滾，司珏垂眸藏起眼底躁動的慾念。
他一向是極有耐心的人。
如果他的小姑娘不喜歡，他可以慢慢來。
再抬眸時，司珏眼底只餘下清淺霧色。
溫聲問：「念念，想吃蛋撻嗎？」
歲念本想說不想。
可開口前，肚子誠實地給出飢餓的反應。
「咕嚕嚕～」
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歲念躲進被子裡，微微矜持道：「先隨便來三個吧。」
司珏淺笑著應了聲好。
幾分鐘後，夜宵上桌。
蛋撻外皮酥脆，上面點綴著巧克力豆。
除了蛋撻外，還有一盒龍蝦。
龍蝦是加辣的，外殼裹滿晶亮的辣油。
撥去殼後，裡面的蝦肉緊實Q彈。
歲念穿著睡衣，一口一個吃得歡快。
她倒是不用擔心弄髒衣服。
因為司珏會把蝦剝好，她只用坐等投餵即可。
吃飽喝足時，已是午夜十二點。
忙碌了一下午的歲念累得睜不開眼。
昏昏欲睡時，耳畔響起少年清淺溫潤的聲音。
「念念是困了嗎？」
歲念抬眸，正對上司珏暗含期翼的眸子。
剎那間，瞌睡蟲跑了大半。
歲念警惕道：「今天你去隔壁睡。」
司珏垂著眸問：「不能留下一起睡嗎？」
歲念果斷搖頭道：「不能。」
氣氛焦灼了片刻。
所幸司珏並未執意強留，收拾好桌上的蝦殼後便推門離開。
推門時，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鑽了進來。
糯米抖著耳朵，興奮地想往床上撲。
可跑了不到一半，就被司珏拎住後頸皮拽了回去。
糯米掙扎著，不滿地出聲抗議。
卻被毫不留情地關門帶走塞進貓窩。
貓叫聲被門隔絕在外，室內重新變得寂靜。
歲念打了個哈欠。
睡意再度湧上，歲念關燈縮進被子裡，緩緩閉上眼。
睡到一半時，耳邊忽地響起怪異的聲響。
歲念瞬間恢復清醒。
她直起身，卻見窗外盤旋著無數隻吸血蝠。
吸血蝠們蠢蠢欲動。
它們趴在窗邊，被室內稀血的味道引得躁動不已。
但房間內部有著更強者的氣息。
吸血蝠一邊渴求，一邊畏懼。
它們不斷撲閃著翅膀盤旋在空中，卻不敢進去。
有古怪。
歲念掀開被子，赤著足走到了窗邊。
拉開窗簾後，清冷月色順著窗沿灑落。
一絲熟悉的腐臭氣息也順著窗縫湧入。
歲念不舍的擰緊眉。
伸手準備合上窗簾時，眼前忽地一暗。
歲念微怔。
她抬眸，對上一雙暗紅色的眼睛。
膚色蒼白的男人趴在窗戶上。
夜色中，暗紅色的眸子泛著詭異的光。
低聲誘哄道：「小朋友，想出來玩嗎？」
眼前一陣暈眩。
那低啞的聲音不斷在耳畔迴響，似是蠱惑。
歲念扶著窗沿，眸光微冷。
這是類似催眠的法術，可以操縱人智。
只不過，這人的能力要比司珏低的多。
至少，她完全沒被影響。
歲念沒有聲張，裝做被蠱惑的模樣打開了窗。
「嘩——」
窗戶被打開的瞬間，無數吸血蝠在房間內盤旋。
男人緩緩鑽進了室內。
他穿著拖地的黑色長袍，髮絲枯白乾燥，裸露在衣袖外的手腕乾枯瘦小。
整個人都透著死氣沉沉的味道。
唯獨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泛著詭異的光。
「小朋友。」
男人緩緩開口。
隨著聲音一同落下的，還有比先前幾個吸血鬼身上更濃的腐臭味。
歲念蹙著眉倒退了一步。
男人卻並沒有察覺到歲念的異樣。
他雙目微微失焦，暗紅的眼珠在瞳孔內無規則地打轉。
聲音嘶啞地問：「你知道司珏在哪嗎？」
「知道。」
話落，男人眼中迸發出精光。
幾乎迫切地問：「他在哪？快帶我過去！」
歲念覺得古怪。
以往遇見的那些吸血鬼圖的都是她身上的稀血。
男人卻不大一樣。
比起她，對方似乎更加在意司珏。
歲念垂下眸，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瞎扯道：「在客廳。」
男人嘴角揚起古怪的弧度。
他拖著漆黑長袍，緩緩朝著客廳走去。
歲念淺墨色溫軟的眸中泛著寒意。
男人握住門把手時，歲念上去就是一拳。
「咔嚓——」
歲念一拳打了個空。
門板被打出一個洞，而男人提前閃到了另一邊。
暗紅色的眼珠不斷轉動。
男人怪異的咧著嘴道：「不愧是他選中的人，我就知道你不一般。」
歲念面無表情。
男人自言自語時，她快速上前，反手就是一個掃堂腿。
「唔——」
男人口中發出痛苦的悲鳴。
他胸口被踹了一腳，重重的倒在牆上。
暗色的液體順著嘴角滑落。
男人臉色變得越發慘白，宛若腐朽的乾屍。
居然這麼弱？
歲念微微擰眉。
她好奇男人為何會倒地這麼快時，男人伸出手，隨意抓過一隻吸血蝠。
「吱吱吱——」
被抓住的吸血蝠賣力地揮舞著翅膀撲騰著。
卻終究還是難逃一劫，被尖牙狠狠貫穿了身體。
「吱……」
吸血蝠圓滾滾的身體迅速乾癟下去。
吃飽喝足後，男人扔下手中的吸血蝠。
起身時，他眼底暗紅更甚，混濁翻湧，身上的腐臭氣也更濃。
只是相比剛剛，他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歲念蹙著眉，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一個不妙的詞彙——
同類相食。
收回思緒，歲念大致明白了男人為什麼要找司珏。
可……
不是說血族以人血為食嗎？
正想著，腳下緩緩浮現出暗色的紋路。
是陣法。
有了前車之鑑，歲念在陣法形成前快速閃到了一邊。
「唰——」
她離開的下一秒，地面忽地竄起火焰。
頂端的吸血蝠躲閃不及，被燒成焦炭。
濃郁的腐臭氣驟然逼近。
歲念抬眸，對上了男人枯白乾瘦的臉。
男人用嘶啞的聲音緩緩道：「我的目標是司珏，但……如果你繼續這麼冥頑不靈的話，我也不介意先享用你。」
言畢，男人緩緩張開嘴。
犬牙森白尖銳，上面站著粘膩的血液，和暗紅的肉塊。
歲念眉擰得越發深。
垂在身側纖長漂亮的五指緊握，歲念面無表情地揮拳，想一拳打掉這個丑東西的狗牙。
可動手前，腳下忽地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