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長奕終於從瀕死的窒息感中回神。
「你！」
沈長奕喘著粗氣，想要罵街。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頭髮又一次被人拽住。
「噗通——」
伴隨著清脆的入水聲，他再次被按進水池。
如此反覆了五六次後，沈長奕人都快瘋了。
他身上濕答答的，落水狗般狼狽地趴在地上。
許是腦子裡也進了水。
他大腦生澀，一時間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歲念並未過多留意沈長奕的情況。
給足沈長奕教訓後，她走到了花壇邊上蹲下身。
困住貓崽的鐵鏈不算粗。
歲念抬手，握住粗糙鐵鏈微微用力。
「咔嚓——」
鎖鏈斷成兩節。
歲念把濕漉漉的小貓抱在懷裡，走到司珏身前問：「可以治嗎？」
「可以。」
言畢，司珏伸出手，冷白指尖輕觸貓崽的腦袋。
點點流光末入其中。
原本蔫噠噠的貓崽重新恢復活力，黯淡的毛髮也有了光澤。
歲念鬆了口氣。
大概因為是原主的心愿已了。
貓崽恢復正常後，一直壓在心尖的沉悶感也終於散去。
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
歲念一手抱著貓，一手牽著碎片。
準備快點離開沈家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可還沒走兩步，身後忽地響起一道慌亂的聲音。
「等等！」
沈長奕叫住了她。
歲念側過身，歪著腦袋不解地問：「有事嗎？」
沈長奕咬緊牙關。
憋了好久，才憋出來一句：「你說了要給我捐髓的。」
歲念反問道：「可你不是說不稀罕我的骨髓嗎？
再說了，你不是還有沈如月那個妹妹嗎？
為什麼非要我的骨髓不可呢？」
沈長奕臉色難看。
他的病很複雜，只有徹底移植骨髓才能治癒。
他也怕死。
若是能通過手術活下去，他自然是不想死的。
先前對歲念出言不遜，不過是他覺得歲念好拿捏。
肯定會為了討好他主動獻上骨髓。
可現在……
他有些不確定了。
收回思緒，沈長奕再度看向對面的少女。
少女淺墨色的杏眸淡漠疏離，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沈長奕不禁有些恍惚。
想當初他第一次見到歲念時，女孩看他的眼神滿是對兄長的孺慕。
可現在，那份孺慕散了個乾淨。
沈長奕心底一空，恍惚間竟有種失去了某種極為重要的東西的錯覺。
收回思緒，沈長奕嘴硬道：「月月和你不一樣，如果她和我配型成功，肯定會第一時間捐髓給我！」
歲念似笑非笑道：「你確定？」
沈長奕重重點頭：「當然確定！」
歲念眉眼間的笑意更甚。
她沒再多話，轉身朝著另一側走去。
沈長奕一頭霧水。
過了一會兒後，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歲念要去的是沈如月的房間。
沈長奕臉色驟變。
他拼了命地追上去，大聲道：「你有事衝著我來，別對月月動手！」
但他終究是晚了一步。
歲念推門進了房間，接著打開了床邊的柜子。
室內一片寂靜。
本該在臥室關禁閉的沈如月不知為何不知所蹤。
這倒是給歲念省了不少麻煩。
她隨手將抽屜里的文件夾甩在沈長奕身上。
漫不經心道：「你看這是什麼。」
沈長奕一怔。
他蹲下身，緩緩撿起地上的文件夾。
文件夾打開後，一行醒目的字印入眼帘。
沈如月，配型成功。
骨髓這東西，只要配型成功，哪怕不是親屬的也能用。
說來也巧。
沈如月雖不是沈家人，但她與沈長奕卻成功配了型。
不過，這件事沈家人並不知情。
沈家人一起去醫院配型的前一周，沈如月偷偷去醫院做了配型。
結果配型成功。
被抽走骨髓對人體的影響巨大，會導致身體越變越差，皮膚也會受影響。
沈如月自幼嬌生慣養，自然不願意吃這種苦。
於是她找到醫生，花了大價錢賄賂。
成功讓醫生瞞下了這件事。
結果配型當天，又被發現她不是沈家血脈。
但這些都是後話。
至少沈如月與沈長奕成功配型的事，沈家人是不知情的。
歲念可不想白受委屈。
被沈長奕如珠似寶寵了多年的妹妹是沈如月，而不是她。
那麼理所當然，她也沒必要為沈長奕捐髓。
把真相告知沈長奕後，歲念牽著自家小碎片離開了沈家。
沈長奕竟也沒追上來。
大概是被慘痛的真相打擊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一時間忘了反應。
離開沈家時是下午四點。
歲念站在街道上，低眸看了眼自己懷裡的貓崽。
貓崽縮成一團，正趴在她懷裡睡覺。
像顆糯米糰子。
看著懷裡的貓崽，從未養過寵物的歲念蹙眉深思。
如果她沒記錯……
貓這種生物好像是要吃貓糧的吧？
恰巧這時，歲念看到了不遠處的寵物店。
收回思緒，歲念抱著貓去了寵物店。
寵物店裡商品繁多。
歲念看得眼花，便乾脆每樣都拿了一份。
她現在不缺錢。
從沈家離開後，她用剩餘的錢買了電腦，試著在網上炒股。
股市行情不錯。
至少現在，她的錢足夠養活自己。
結完帳後，歲念拎著商品準備回家。
可走到一半時，耳邊響起少年略顯沉悶的聲音。
「你都沒給我買過禮物。」
歲念動作一頓。
她側過身，卻見司珏唇線繃直，直勾勾地盯著她懷裡的貓崽看。
眼底的醋意幾乎要溢出來。
歲念哭笑不得。
「你怎麼連貓的醋也要吃啊？」
話落，頸間多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司珏從背後抱住她。
下顎埋在她的頸窩，垂著眸否認道：「我沒吃醋。」
話是這麼說，但司珏怎麼看也不像沒吃醋的樣子。
歲念有些無奈。
她在購物袋裡翻找了一下，隨手將一個東西遞了過去。
「噥，禮物。」
遞出去的東西是掛著金色鈴鐺的項圈。
貓只有一隻。
所以大多東西她都只買了一份，沒有多餘的給司珏。
唯獨項圈她覺得可愛，所以一次性買了兩個。
司珏接過項圈，垂著眸沉默了片刻。
歲念暗道不妙。
該不會是不喜歡吧？
也是，這本來是她買給貓崽的東西。
就在歲念想要不要把東西拿回來給司珏換個禮物時。
司珏忽地靠近。
少年喉結輕滾，瀲灩繾綣的桃花眼欲色翻滾。
貼在她耳畔啞聲道：「念念是想看我帶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