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白指節曲起，歲念抬手，不輕不重地敲了敲牆面。
「叩叩」
清脆的敲擊聲在狹窄寂靜的小巷內格外引人注目。
正在敲詐勒索的混混們紛紛被動靜所吸引。
為首的混混頭子轉過身，上下掃了歲念一眼。
眼前的少女茶色短髮。
膚色瓷白，眉眼精緻，纖弱漂亮。
與這雜亂的小巷格格不入。
混混頭子看得眼都直了。
他吞了吞口水，笑嘻嘻地問：「小美人，你是來找哥哥我的嗎？」
歲念並未理睬混混。
她抬眸，視線落在角落蒼白漂亮的少年身上，不急不緩地問：「你們想對他做什麼？」
被忽視的混混頭子心情不爽，陰陽怪氣道：「你這是想替那小子出頭？」
歲念並未答話。
混混頭子倒也不尷尬，扯著衣服囂張道：「那小子弄髒了小爺我的衣服，我讓他賠錢天經地義！」
歲念順勢看去。
只見那混混的衣擺右下角印著塊指甲蓋大的灰塵。
印子很淺，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歲念知道，這是在碰瓷。
可她並未挑明。
因為她知道和這種流氓地痞講道理是根本講不通的。
收回視線，歲念淡定自若地問：「你想要多少錢？」
語氣不急不緩，清軟好聽。
混混頭子眯了眯眼，試探性地問：「你想替那小子賠錢？」
歲念點了點頭。
混混頭子眼珠一轉，伸出手獅子大開口道：「我要一千！」
對學生來說，一千已經很多了。
混混頭子敢這麼要價，是肯定歲念拿不出來。
卻沒承想少女拿出錢包，隨手抽了十張鈔票出來。
看著紅艷艷的票子，混混頭子眼都直了。
他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
歲念卻在這時拿著鈔票往後退了一步。
混混頭子正要不爽，卻見歲念又抽了十張出來。
二十張紅色票子。
兩千塊。
混混頭子險些被這從天而降的餡餅給砸暈過去。
連帶著態度也好了許多，搓著手道：「其實不用這麼多的，不過你硬要給的話，我也不介意……」
混混頭子一邊說，一邊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準備去搶歲念手裡的錢。
歲念卻在這時衝著混混頭子微微一笑。
混混頭子愣在原地。
眼前的少女生的明媚嬌軟，精緻漂亮。
笑時，淺墨色的杏眸微彎，眸光溫軟瀲灩。
混混頭子老臉一紅。
他沉浸在那一笑的驚艷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可下一秒，耳畔少女柔軟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旖旎幻想。
歲念輕飄飄地道：「不用謝，不過是給你的醫藥費罷了。」
混混頭子一驚。
醫藥費？
什麼醫藥費？
不等他反應過來，下顎忽地一痛。
看似纖弱無害的少女對準他的下巴就是一拳。
「咔嚓——」
恍惚間，混混頭子聽見了自己下顎骨碎裂的聲音。
眼前一黑。
混混頭子被一拳打飛到牆上，身體順著牆軟綿綿地滑落在地。
「老大！」
見混混頭子被打，剩下的混混小弟坐不住了。
他們拎著鐵棍，眼神兇惡地撲向歲念。
歲念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淡定抬眸。
淺墨色的溫軟杏眸透著經年不散的寒意。
………
幾分鐘後。
小巷徹底靜了下來。
方才還囂張無比的混混們此刻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個個鼻青臉腫。
歲念上前一步，隨手將那幾張鈔票甩在混混頭子臉上。
彎著眸笑眯眯的道：「醫藥費，不用謝。」
言畢，歲念踩著混混上前，視線落在對面的少年身上。
清瘦高挑的少年站在角落。
纖長濃密的羽睫低垂，半遮住霧灰色清冷瀲灩的瞳眸。
一言不發。
空氣靜得有些過分，讓人不知該如何開口。
其實歲念從不是什麼樂於助人的好人。
只是眼前的少年眉目清冷，蒼白精緻，漂亮得過分。
竟讓她也難得起了點憐香惜玉的心思。
接著腦子一熱，選擇了英雄救美。
可她救得美似乎不太領情……
收回思緒，歲念隨手撿起地上被折斷的盲杖。
盲杖壞的不算嚴重。
歲念拿出之前在超市買的膠布，簡單修補了一下。
接著將盲杖遞了過去。
淡道：「欺負你的人已經被我解決了，你可以回家了。」
少年垂眸。
蒼白修長的手伸出，輕輕接過她手中的盲杖。
精緻冷白的指尖輕觸掌心。
帶著些許涼意，以及過電般的酥麻。
歲念微怔。
盲杖被拿走後，她耳尖一熱，快速收回手。
末了，又好奇地看了少年一眼。
見對方一言不發，歲念越發覺得奇怪起來。
難不成……
不僅是瞎子，還是聾子？
長著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卻是一個聾啞人。
還真是天妒藍顏。
歲念一邊感慨，一邊轉過身準備回家。
差點忘了，她剛買的冰淇淋還放在車裡。
要是再不回去，冰淇淋就該化了。
可才走了沒兩步，衣擺忽地被人拽住。
少年清冷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別走。」
歲念側過身，對上一雙霧色的眸子。
少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清清冷冷的嗓音帶著些許啞意。
「謝謝你幫了我。」
居然會說話？
看來不是聾子，也不是啞巴。
短暫的詫異過後，歲念恢復自如。
左右不過是個陌生人。
是聾是啞都和她沒什麼關係。
「不客氣。」
隨口應了一句後，歲念轉身繼續往前走。
可剛走沒幾步，她便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少年正尾隨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噠」「噠」「噠」
盲杖敲擊地面的聲音與腳步聲揉雜在一起。
歲念被跟了一路。
拎著購物袋站在門前時，歲念終於是忍不住了。
她側過身，好聲沒好氣地問：「你跟著我幹什麼？」
蒼白漂亮的少年睫羽輕顫。
低垂著眸道：「謝謝你救了我，我想報答你。」
歲念只覺得麻煩。
她一邊拿出鑰匙開門，一邊淡聲道：「不用。」
不用報答。
她救人只是一時興起，又不是為了什麼。
可少年卻不依不饒。
歲念開門時，他拄著拐杖，很自然地跟了進去。
看著沙發上蒼白漂亮的少年，歲念有些無語。
她這是……
被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