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念羽睫輕顫。
運動過後，身體疲憊得厲害。
歲念害怕言楚亂來，強撐著不想閉眼。
可隨著時間流逝，眼皮還是不受控制地逐漸變沉。
歲念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陷入夢鄉。
恍惚間，少年微微逼近，在她耳邊輕聲道。
「念念晚安。」
………
歲念一覺睡到傍晚。
甦醒後，腰側酸軟的感覺微微散去。
歲念伸了個懶腰，懶懶散散地直起身。
意識恢復清明後，歲念下意識地側身看了一眼。
卻沒看到言楚的身影。
歲念蹙了蹙眉，不知為何總覺得不自在。
這太奇怪了。
言楚很黏她，之前每次睡醒的時候，她總能看到在床邊守著的言楚。
可這一次，身側空空如也。
少年似乎早就離開，另一邊的被褥冰冷，沒有絲毫溫度。
歲念抿了抿唇，莫名煩躁。
須臾，她穿好衣服起身，準備去外面看看。
外面無比空曠。
往日在言家老宅內走動的傭人們今日齊齊消失。
歲念獨自一人走在青石小道上，不斷張望著。
可走了半天，也沒看到半個人影。
歲念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她戳了戳系統，想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開口前，頭頂忽地一亮。
一盞明燈懸浮在半空中，照亮了昏黃的小道。
緊跟著，一盞又一盞的燈緩緩亮起。
暖色調的燈連綿成一條線，指向東南方。
歲念眉梢微挑，難得起了些興致。
她沿著燈的方向，一路往前走。
約莫半刻鐘後，眼前驟然一亮。
高聳入雲的柏樹旁，是星星點點的淡色暖光。
明燈懸浮在黑夜中，宛若浩瀚星河。
歲念抬眸，有些怔忪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下一秒，眼前忽地一暗。
微涼的手捂住她的眼睛，少年清冷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念念，猜猜我是誰？」
歲念哭笑不得。
少年氣息清淺微涼，辨識度極強。
想猜不出是誰都困難。
為了增添點遊戲趣味，歲念沉思片刻，故意道：「言爺爺，是你嗎？」
身後氣壓低了一度。
歲念忍著笑，又道：「不是言爺爺的話……那是王姨？或者福伯？」
歲念在心裡掰著手指頭，把言家傭人的名字說了個遍。
就在這時，擋住眼睛的手鬆開。
少年將她抱緊，嗓音沉悶，帶著些委屈。
「明明是我，念念認不出嗎？」
糟糕，好像不小心把人給逗狠了。
歲念連忙順毛：「沒，我剛剛是在開玩笑。」
言楚抿著唇，不確定地問：「真的嗎？」
歲念道：「當然是真的。」
停頓了一下，歲念又補充道：「你一過來我就猜到是你了。」
小狗眼睛亮了亮。
緊緊抱著她彎眸道：「我就知道念念最喜歡的是我。」
歲念一邊繼續順毛，一邊指著上空問：「那些是你準備的？」
言楚應了一聲，嗓音含笑。
「念念喜歡嗎？」
歲念抬頭望著頭頂的燈籠，小聲嘟囔道：「你準備這麼多燈籠做什麼？」
今天又不是元宵節。
言楚解釋道：「這些是給念念準備的。」
歲念頭頂一個碩大的問號，問：「給我？」
言楚輕輕頷首。
隨即，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黑絲絨方盒。
修長冷白的手緩緩將盒子打開。
言楚嗓音清淺，語氣認真：「念念，你願意嫁給我嗎？」
歲念呼吸一滯。
方盒內裝著的，是一枚精緻異常的鑽戒。
戒身樸素，可上面鑲嵌的寶石卻極為特殊。
那是一顆淡色淺灰的寶石。
寶石方正，泛著柔和的溫軟淺光。
像是有瀲灩星河在淺灰薄霧中流轉晃動。
歲念認得這顆寶石。
這是前段時間剛開採出的稀有礦石，被命名為「砂礫之星。」
據說曾有富豪斥資近億元想買下這顆寶石。
但持有者最終還是沒賣。
可如今，這顆寶石出現在了她面前。
歲念怔愣時，少年清淺繾綣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念念，你願意嫁給我嗎？」
今夜發生的事實在太多，歲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愣神的這麼會兒功夫，某醋包似乎誤會了什麼。
抿著唇問：「念念是不喜歡嗎？」
言畢，言楚蹙著眉道：「這顆確實是小了點，配不上念念你。
不過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只有這個，念念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再去找。」
這敗家孩子……
歲念嘆氣道：「這個鑽戒沒有不好。」
言楚垂著眸，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可念念值得最好。」
歲念無奈，只好再次解釋道：「我不是不喜歡戒指。」
言楚腦迴路顯然十分清奇。
長睫輕顫，他低垂著眸問：「那念念不接受是因為我嗎？」
歲念連忙道：「不是。」
停頓了一下，歲念問：「我只是好奇，你怎麼會突然求婚？」
言楚道：「因為念念你答應了。」
「那天在望舟山，你說了願意嫁給我，而且……」
少年冷白的耳尖微紅，低著頭道：「你還和別人說我是你男朋友。」
這些事言楚竟然都還記得？
歲念心情微妙得有些複雜。
那天在望舟山，言楚替她擋下了麻醉針。
那會兒她腦袋亂得厲害，生怕言楚出事。
於是就那麼渾渾噩噩地答應了言楚的要求。
可結果……
這倒是成了她自己給自己挖的坑。
正想著，衣擺被人拽住。
少年望著她，淺灰色的眸子低落。
「念念是想反悔嗎？是不想要我了嗎？」
歲念恍惚間看到了被拋棄的可憐小狗。
抿了抿唇，歲念生澀的安撫道：「沒有不想要你。」
話落，手忽地被人握住。
少年彎著眸，問：「那念念是答應我了嗎？」
歲念一怔。
隨即，無名指一涼。
少年握著她的手，將戒指緩緩套了上去。
雪白漂亮的無名指上，淺灰色的寶石熠熠生輝。
這顏色……
和言楚的眼睛一模一樣。
看著這枚鑽戒，就像是言楚正在看著她一樣。
收回思緒，歲念抬眸，對上一雙氤氳著瀲灩星河的眸子。
少年長睫低垂，淺灰色的眸子比寶石更加柔軟漂亮。
抱著她輕聲道：
「念念現在是我一個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