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發生了什麼。
此後一連數日,歲念都未在夢中遇見容卿。
其他事情倒是如她所想般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首先是百姓。
因帝王暴政,各地紛紛出現了起義軍。
起義軍造反時,鄭將軍坐不住了。
「兄長,這麼做真的好嗎?」
將軍府內坐著一女子。
女子膚白勝雪,烏眉若柳,一副柔弱模樣。
正是本該在宮內的鄭妃。
咬了下唇,鄭妃抬頭,攪著手帕道:「陛下對我尚可,我們也不一定非要……」
話音未落,鄭將軍打斷了她。
恨鐵不成鋼道:「我的傻妹妹,你還真覺得帝王家有真情啊?
那老皇帝現在是喜歡你不假,可以後呢?將來呢?
這宮裡,女子唯一的倚仗便是子嗣,而你不能生育。
色衰愛弛,宮裡年年都有年輕漂亮的新妃,你莫不是忘了柳妃的下場?」
聽到「柳妃」二字,鄭妃攥著手帕的手驟然一緊。
柳妃全名柳夢琴,只是一屆平民。
在她入宮前,柳妃才是最受寵的妃子。
可她入宮後,皇帝立刻將所有恩寵給了她。
對她來說,這一切恩寵是極好的。
可對柳妃來說就未必了。
那柳妃仗著恩寵,囂張跋扈,為所欲為。
在宮中得罪了不少人。
她失勢後,先前被她折辱的人開始想著法的報復。
鄭妃最後一次見柳妃是在凜冬。
昔日盛寵不衰的柳妃穿著破舊襖子。
正縮在角落,痴痴傻傻地留著口水。
那一幕成了鄭妃心中的噩夢。
她怕自己也落得那種下場,所以才會大著膽子同意造反。
抿了抿唇,鄭妃垂首,不再言語。
見狀,鄭將軍滿意地笑了。
他抬手撫了撫鄭妃的發,安撫道:「你放心,待哥哥奪了那皇位,你依然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不會受半分委屈。」
聽了這話,鄭妃目光逐漸堅定起來。
對,她不需要愛。
她只要權力和富貴。
只要她依舊是這個王朝最尊貴的女人,那麼王座上坐著的人是誰都無可厚非。
………
書房內。
歲念抿了口茶,問:「已經開始了嗎?」
賀文英重重點頭。
她神色難得鄭重,俯身低語道:「今日,宮中會舉辦宮宴。」
各地內鬥不斷。
皇帝被擾得心煩,打算舉辦宮宴放鬆心情。
還特地點了鄭妃一同陪同。
可皇帝不知道,他最是疼寵的妃子懷著賊心。
據賀文英安插在將軍府的細作收到的情報,鄭妃會在今晚動手。
她在香囊里藏了鄭將軍特地求來的迷魂散。
並借著舉辦宮宴的名頭將迷魂散撒下進了今晚的飯食內。
宮宴舉行時,也是宮門被踏破時。
賀文英蠢蠢欲動。
她舔了下唇,按捺不住的問:「殿下,我們今晚出手?」
歲念微微頷首。
末了,她放下書,抬手做了個「噓」的手勢。
「記住,我們是在清君側。」
逆賊是鄭將軍,殺皇帝的也是鄭將軍。
他們護君心切。
只是去得晚了,等趕去的時候皇帝已經是死皇帝了。
賀文英收起臉上的笑意,鄭重點頭。
交談結束後,賀文英轉身下樓,去通知賀家軍做準備。
賀文英走後,歲念抬眸看了眼窗外。
街上陽光明媚。
好似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艷陽天。
可歲念知道,今日過後,這天馬上就要變了。
………
當日夜裡。
城外餓浮遍地,滿目瘡痍。
但宮內依舊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皇帝一手執酒,一手攬著美人。
醉醺醺地大聲道:「喝,全都給朕喝!」
「咱們今日!不醉不歸!」
堂下的朝臣戰戰兢兢。
他們心有不安,總覺得如今的皇帝太過瘋癲。
不擔憂戰事,還整天想著飲酒作樂。
再這麼下去……
這國,遲早要亡。
能做成官員的,十個里有十一個都是人精般的人物。
他們一邊順從地飲酒,一邊在心底盤算著後退。
只是,一杯酒落肚後,眼前忽地一花。
年紀最上的右相臉色蒼白,扶著桌面想要起身。
卻發現四肢酸軟,連動彈的力氣也無。
堂上,皇帝眯了眯眸。
見朝臣們一個個軟倒在地,他那雙被酒色浸染的混濁的眼中滿是不屑。
舉著酒杯嘟囔道:「一個個的,全都是廢物!
才喝一杯就醉了,朕要你們這幫廢物有何用?」
說著,皇帝打了個嗝。
他放下酒杯,攬住身旁美人的細腰。
那泛著酒臭的嘴唇,不斷朝著鄭妃嬌美的臉蛋貼去。
嘴裡還喃喃著。
「來,美人,讓朕親一個先。」
鄭妃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若非情勢所迫,誰願意一天到晚同一個老男人親近呢?
所幸,苦日子也該到頭了。
鄭妃美眸一寒,順手拔下自己發間的髮簪刺了過去。
「噗呲——」
被刻意磨尖的髮簪順利刺穿肥厚的皮肉。
皇帝雙目呆滯。
他緩緩低頭,卻在自己的龍袍被血水浸染。
皇帝瞬間暴怒。
他搖搖晃晃的直起身,面目猙獰地罵道:「賤、賤人!你居然敢動手傷朕,不要命了是嗎!」
說著,皇帝揚起手。
那蒲扇大的巴掌,毫不客氣地揮向鄭妃。
鄭妃跌坐在地,美眸中滿是惶恐。
在巴掌即將落下前,耳邊忽地響起破空聲。
皇帝慘叫一聲。
他的手掌被箭矢刺穿,正捂著手在地上狼狽打滾。
明黃的龍袍滿是灰塵,老臉被口水眼淚糊成一團。
此刻,皇帝身上再也沒了半分貴氣。
活像是剛在泥圈裡打了遍滾的豬。
鄭妃眼神嫌惡。
確定皇帝沒了反抗能力後,她重重踹了皇帝一腳。
接著起身,快步朝前跑去。
眸子晶亮地問:「哥,你是來接我的嗎?」
鄭將軍頷首。
他寵溺地摸了摸鄭妃的腦袋,道:「今日過後,這天下便是我鄭家的天下。
哥哥做皇帝,你便做最尊貴的長公主好不好?」
鄭妃點頭,看著鄭將軍的眼中滿是孺慕。
皇帝已經氣極。
他掙扎著抬起頭,看向鄭氏兄妹的眸中滿是怒意。
「賤人!賤婦!你們、你們怎敢這麼對朕!」
話音未落,腦袋忽地一沉。
鄭將軍抬腳,重重將皇帝的腦袋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