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念伸手摸了摸某人的腦袋。
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會封你做皇夫的。」
容卿低垂著眸。
纖長濃密的羽睫在眼瞼出透出清淺剪影,顯出幾分落寞。
良久,他緩緩道:
「臣想要並非是身份。」
歲念頭頂緩緩冒出一個碩大的問號。
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那你想要什麼?」
話音剛落,她垂在身側的手也被握住。
少年微涼的指尖分開她的指縫,十指緊扣
接著俯身道:
「臣希望,在臣活著時,殿下身邊能只有臣。」
言畢,容卿抬眸。
問:
「可以嗎?」
歲念微怔。
少年唇色淺淡,膚色蒼白。
眉眼間的疏離不再,染上一絲病態。
像破裂的琉璃神像。
稍微一碰就會碎掉。
歲念蹙眉,伸手碰了碰容卿的額頭。
指尖所觸的肌膚溫度極低,涼得宛若千年寒冰。
雖說容卿是妖,但這麼低的溫度未免太過離譜。
歲念沒忍住問:「你生病了?怎麼不去找太醫?」
容卿搖了搖頭。
他嗓音清淺溫潤,不急不緩,偏透著股執拗的味道。
執著道:「殿下還沒回答臣。」
歲念無奈。
嘆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一個人。」
倒不是她老實。
實在是主神那張臉長得太過犯規。
且每塊碎片都繼承了主神的美貌。
盯著這張臉看久了……
再看別人,那都是難以下咽的庸脂俗粉。
得到想要的答覆後,容卿眉目微微舒展。
他不再言語,默默上前一步,將他家小姑娘擁入懷中。
歲念瞬間警覺。
可容卿這次卻沒做什麼。
只是單純地抱著,像在抱來之不易的珍寶。
兩人間的距離太過近。
歲念忍不住問:「你不是說你要回去嗎?」
怎麼還不走?
良久,容卿垂眸。
言不達意道:「殿下,明日是您的生辰。」
話落,掌心一涼。
歲念手中被塞了個東西。
緊跟著,耳邊響起少年清潤的嗓音。
「這是臣為殿下準備的生辰禮。
殿下切記,一定要時刻帶在身上,寸步不離。」
容卿語氣難得鄭重。
歲念被勾起了好奇心,想看看手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就在這時,夢醒了。
睫羽輕顫,歲念緩緩睜開眼。
揉了揉略顯酸脹的太陽穴,歲念準備起身。
起身時,有什麼東西順著掌心滑落。
是一塊鱗片。
色澤瑩潤,宛若溫玉。
比她之前在床邊撿的那塊鱗片更加漂亮。
收回思緒,歲念將鱗片撿了起來。
鱗片光滑,觸手升溫。
歲念覺得新奇,便握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
恰巧這時,屋門被敲響。
歲念收好鱗片,淡道:「進來吧。」
話落,門被推開。
賀文英快步走進,拿起桌上茶壺往口中灌了茶。
她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鬢角染著汗,一雙眸子卻亮得驚人。
喝完水後,賀文英激動道:「殿下,我有個好消息要說!」
歲念眉梢微挑,問:「什麼好消息?」
賀文英是個管不住嘴的。
得到允許後,她的話閘子立刻被打開,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
原來,那日拿著令牌與人交談的小廝是鄭將軍身邊的副將。
鄭將軍的確心思不純,且比歲念想像的更沒有耐心。
這天下才剛亂,他便坐不住了。
於是偷偷讓自己的副將去購買鐵器,私自招兵買馬。
甚至說動了鄭妃。
兄妹二人打算在一周後的中元節上聯手破了城門。
言畢,賀文英搓了搓手。
蠢蠢欲動道:「殿下,我們是不是可以準備動手了?」
歲念微微頷首。
又問:「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嗎?」
賀文英重重點頭。
拍著胸脯保證道:「我辦事,殿下你只管放心就好!」
歲念沒再多問。
她想再仔細看看容卿送她的生辰禮有何玄機,於是坐等賀文英離開。
可賀文英偏偏話多。
正是說完後,又拉著她說起了八卦。
從質子拓跋護被左相家庶女感染瘟疫,卻因皇帝聖旨的緣故無法喝藥,只能躺在宮內等死。
說到右相家的狗揍了小公爺家的貓,兩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差點去告官。
歲念:……
她被賀文英扯著袖子被迫聽八卦,一雙眼睛逐漸失去高光。
耳朵快要聽出繭子時,歲念忽地從賀文英口中聽到一個熟悉的人名。
「聽說,那狗皇帝幾日前去找了國師,卻被國師因病拒之門外。」
歲念蹙眉。
下意識地問:「他生病了?」
賀文英點頭。
又道:「也不知是得了什麼病,狗皇帝雖差勁,但我阿父說國師人是不錯的……」
賀文英思維跳脫。
前腳還說著皇帝,後腳又開始說她的阿父阿兄。
歲念卻沒了心思繼續聽。
容卿……病了?
賀文英說到一半時,歲念忽地直起身。
賀文英一臉懵。
下意識地問:「殿下,你這是想去哪?」
歲念推開門。
面不改色道:「去宮裡一趟,處理一些事。」
賀文英急了。
忙道:「現在可不是進宮的時候。」
因瘟疫盛行,京中流民也日漸增多。
為此,皇帝特意加派了御林衛。
此時的皇宮固若金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現在過去那邊……
與送人頭有什麼區別。
歲念帶上帷帽,淡道:「你放心,那些人傷不到我。」
賀文英啞口無言。
這話倒是沒錯。
剛投誠時,她對歲念其實並不怎麼信任。
少女纖弱漂亮,像菟絲花。
柔弱可欺,沒半點戰鬥力。
自幼生長在邊疆的賀文英以及賀家軍等人起初對歲念是有些輕視的。
可後來……
少女僅用一隻手,便把他們揍得人仰馬翻。
打那之後,賀文英總算知道了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收回思緒,賀文英本想再勸兩句。
卻見眼前已經沒了歲念的蹤影。
僅有兩扇木門隨風吱呀吱呀地晃著。
賀文英目瞪口呆。
隨手,她不解的撓了撓頭,困惑地想:
這麼著急做什麼?
總不可能是那宮裡有殿下的相好吧?
賀文英沒怎麼把這事放在心上。
吐槽完畢後,賀文英離開房間去訓練賀家軍。
同一時間。
她口中的殿下,正在去找自己相好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