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竭力繃著小臉,不讓自己笑出來。
看這男人以後還敢不敢往她身邊塞人,給自己戴綠帽子的感覺好嗎?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
沈清玦是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什麼叫樂極生悲,原本他還在想著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那兩個男寵,轉眼就被蘇黛親自揭穿。
這會兒的他哪還有方才質問的氣焰,小心地勾住蘇黛的手指,低聲道歉,「你別生氣。」
「哦?」
沈清玦抿唇,「那兩人,是我放在你身邊的眼線。」
蘇黛斜眼看他,繼續一言不發。
沈清玦心尖尖都在顫,不敢看蘇黛的眼睛,如果他抬頭看的話,定然能看到蘇黛眼裡深深的笑意。
他長嘆一聲,苦笑,「當時察覺到你的變化,心生懷疑,這才……」
蘇黛不動聲色地勾唇,「只是你沒想到,你反倒愛上我了。」
然後那兩名用來監視她的眼線,反而成了沈清玦的肉中刺、眼中釘。
「是。」
沈清玦深吸一口氣,掀起眼帘,「若早知有今日,我何必多此一舉?在賞梅宴那次,便乾脆束手就擒好了。」
那樣他還能早點跟蘇黛在一起。
沈清玦說得很認真,顯然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撲哧——」
聞言,蘇黛徹底沒繃住。
她笑倒在沈清玦懷裡,調侃,「沈清玦,你自己怕是也沒想到,你能有今天吧?」
高高在上,算無遺策的鈺親王,唯獨沒算到,自己栽到了曾避之不及的女人手裡。
還甘之如飴。
沈清玦聽到蘇黛的笑,哪裡還能不明白,自己又被蘇黛耍了?
他心噗噗跳,心中百轉千回,見小女人還在他懷裡笑得猖狂,忍無可忍,直接掐著她下巴,俯身重重吻了上去。
「唔——」
室內陡然安靜下來,只隱約傳出含混的曖昧水聲。
良久,蘇黛被吻得呼吸不穩。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啞,從上方傳來。
「蘇黛,從今往後我不會再隱瞞你任何事,只是——我永遠不會接受,與他人共享你。」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膽敢試圖染指他的所有物,沈清玦絕對會像他說的那樣,將蘇黛身邊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全部清除!
他可以包容蘇黛的一切,唯獨此事。
永不退讓!
-
就像是沈清玦說的那樣,第二天,蘇黛後院的男寵全部被遣散。
明面上是被趕出去,實際上,這些人離開公主府後,很快在各個領域某得職位,逐漸發揮作用。
隨著秦景洲被關押,整個帝都風起雲湧,奪嫡之爭愈發激烈。
蘇黛一下子又閒了下來,每日喝茶逗鳥,閒著沒事就會舉辦宴會,請帝都那些個公子小姐們參加。
然後,所有人都知道了,夏太傅的女兒夏風盈,成了長公主面前的新紅人,不少人對此指指點點,沒少說夏風盈自甘墮落。
畢竟有宋雪蕪的前車之鑑擺在那裡,很顯然討好性格陰晴不定的長公主,指不定哪天就翻車了。
不少同僚勸夏太傅管管女兒,讓她不要與蘇黛走太近,沒想到向來清正廉明的夏太傅,第一次不聽勸,任由夏風盈每日與蘇黛廝混在一起。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一個多月後……
飛星領著一名太監快步走了進來,「殿下,宮裡來人了。」
「哦?」
蘇黛放下茶盞,起身撫了撫衣袖,「那就走吧。」
彼時正在舉行宴會,場地中的樂聲戛然而止。
夏風盈目露憂慮,「殿下……」
「無事,」蘇黛掃視眾人,「今日到此為止,都回吧。」
不知為何,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沉重。
大概是那名前來宣旨的大太監,第一次是面無表情的,陰測測的目光,令人感到不適。
「馬車已經停在府外了,殿下若無事,現在便跟奴才入宮吧。」
那大太監福了福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語氣不容置疑。
蘇黛沒說什麼,笑了笑,非常給面子地出門上了馬車。
自從看到那名大太監起,夏風盈心裡就一直惴惴不安,心跳如擂鼓,仿佛一張嘴心臟就能從嘴巴里蹦出來。她默默跟著所有人出了公主府,當看到圍繞在馬車旁的幾十名金甲衛,夏風盈暗叫不好!
等人一離開,她馬不停蹄地吩咐車夫,「快!去鈺王府!」
宮裡只怕出事了!!
「主子,夏太傅嫡女夏風盈求見。」
「讓她進來。」
沈清玦已經猜到了,夏風盈剛踏進書房,甚至沒來得及開口,沈清玦便已經放下了書卷,淡淡道:「長公主那邊無需擔心,本王不會讓她出事。你回去吧,天亮之前,不要出門。」
如今還是艷陽高照,夏風盈愣了愣,「王爺您都知道了?只是,臣女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什麼叫天亮之前不要出門?」
沈清玦重新拿起書,面上完全不見著急,「雲宋,送客。」
「王爺——」
夏風盈一頭霧水,總覺得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可她來不及再問,就被雲宋請了出去。
雲宋將夏風盈送到王府後門,好心提點:「帝都要變天了,回去待著吧,別亂跑。」
夏風盈擰眉,「可是公主那邊……」
雲宋哼了哼,「放心,我們主子便是豁出性命,也會保全那女人的。」
而且,那女人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出事?
她所表現出的草包形象,全都是裝的!
聽他這麼一說,夏風盈的疑惑非但沒有得到解答,反而更添了一層。
鈺王跟殿下是什麼關係?為什麼鈺王可以豁出性命去保護殿下?
還有——
殿下究竟在下一步怎樣的棋,目的是什麼?
……
這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天。
皇宮。
老皇帝坐在龍椅上,他已經很老了,眯著眼睛望向走進來的女子。恍惚間,她那張過分明艷的面龐輪廓,恍惚與記憶中的臉重疊。
當初的蘇元帥,被稱作戰場上的玉面閻王,有著謫仙般的外表,卻是戰場上戰無不勝的神,令敵軍聞風喪膽。
那是一個被蘇元帥絕對統治,連皇室也不得不讓三分的時代。
老皇帝看著蘇黛,許久才緩緩開口,「秦景洲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