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慢慢壓住了蘇黛心底的躁動,她略微清醒一些,心疼地舔食著男人的傷口。
將溢出的血珠一一捲入口中。
忽然——
「唔。」
沈清玦沒忍住,悶哼一聲。
蘇黛眼睫輕顫,「怎麼了?你……」
手下的觸感不對,蘇黛借著微弱的光,低頭看去。
難怪男人一直這麼坐著,他的一隻腿被支架綁著,分明是受了重傷。
蘇黛看著看著,這段時間被她忘了的事情,悉數鑽入大腦。
她想起來了。
「除了腿,你還傷到哪裡了?」
蘇黛一下子坐了起來。
「我沒事,你別擔心,」怕她情緒波動太大影響身體,沈清玦低笑著攔住她,「真的只傷到了腿,我們命大,摔下去時被一棵枯樹擋住了,這才撿回了命。」
蘇黛抿唇繃著小臉,不太想說話。
自顧自地檢查。
被她這樣緊張著,哪怕身體上很疲憊,但沈清玦唇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消失過。
「我真的沒事,不騙你。小祖宗,我哪裡還敢再騙你啊,我可是最怕你生我氣的。」
沈清玦握著她的手,垂首親了親她的指尖。
嗓音刻意壓低,「不氣了,好不好?」
他都這樣了,蘇黛哪還捨得跟他生氣。
「下不為例!」
沈清玦聽到這句話,不由想到兩人第一次接吻時,他激動下弄破了她的唇角,蘇黛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怎麼那麼可愛——
他壓下溢出喉嚨的笑,「是是是,再也不敢了。」
蘇黛精神好了些,也是她大意了,完全忘了提防。
「我沒看錯的話,那是宋雪蕪吧?」
「是她。」
蘇黛眼神一下子冷了,「她不是在天牢?怎麼會——」還沒說完,她就想到什麼,怒極反笑,「好一個憐香惜玉的秦景洲!」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來!
沈清玦把玩著她的手,特別喜歡看蘇黛維護他的樣子。
蘇黛想起來,問:「宋雪蕪是不是被你們殺了?」
「沒,」沈清玦笑得雲淡風輕,「世界上有許多比死更痛苦的法子,她對你動手的那一刻起,就徹底失去了痛快赴死的機會。」
他要她,生不如死!
「不過她現在,離死也不遠了。」
蘇黛挑眉,「哦?」
「她也染了疫病。」
此言一出,蘇黛秒懂。她就說沈清玦把她護得那麼好,且沈清玦自己每次出去,回來都會徹底清洗一番,換掉衣服再回來,怎麼可能會染上疫病。
原來是宋雪蕪。
「但我已吩咐大夫盡力醫治。」
這個人,可不能死在這種小病上。
充斥著藥味的車廂內,『夫妻』二人輕描淡寫的,便決定了宋雪蕪的下場不會太好。
默默聽著的光團慫巴巴地縮進蘇黛的識海。
娘誒,這兩人太嚇人了。
而且很顯然,都是護妻/夫狂魔!
光團在識海里,默默替宋雪蕪點了根蠟。
-
不同於外面的民不聊生,帝都永遠是一派盛世繁華的景象。
帝都別院。
「狗奴才,給本皇子讓開!」
秦景洲站在主院門口,冷冷盯著擋在面前的飛星,「本皇子來看望長公主,你再敢阻攔,休怪本皇子無情!來人,把她拉開!!」
飛星絲毫不示弱,「二皇子,這裡是長公主的地方,不經過她點頭,任何人不得入內!」
「哦?這個任何人中,也包括我?」
秦景洲不屑一笑,蘇黛可是愛他愛到連鷹符都給了他。這沒眼力見的狗奴才,竟把他跟其他人相提並論。
「二皇子,還請不要讓奴婢為難。長公主身子不適,二皇子還是等長公主身子痊癒,再來探望吧。」
飛星語氣看似恭敬,內心卻忐忑無比。
絕對不能讓秦景洲進去,否則長公主不在別院的消息,就瞞不住了。
秦景洲最近被各方勢力逼得脾氣越發暴躁,他迫切地想要藉助鷹衛的力量,來幫助自己得到皇位。
又生怕蘇黛病重,哪天真的死了。他好不容易才躲過各方眼線,自然不見到蘇黛不罷休。
「敬酒不吃吃罰酒!」秦景洲徹底失了耐心,「來人!還愣著做什麼?立即將這賤婢拖下去打死!」
「秦景洲。」
被架住的飛星驀地回頭,見到披著大氅,面上帶著病氣的女子,眼睛瞬間瞪大。
「殿下!」飛星心裡的巨石一下子就放下了。
「黛黛,你總算肯見我了。」秦景洲眼睛一亮,蘇黛瘦了些,看上去有幾分弱柳扶風的氣質。只是當她那雙越發黑亮的黑眸涼涼掃過來時,一股令人遍體生寒的壓迫感,便頃刻瀰漫開來。
他笑意僵在臉上。
蘇黛只是一個眼神,那些個押著飛星的宮人,便顫抖著鬆開了手。
飛星忙不迭跑了過去,扶住蘇黛,「殿下,您沒事兒吧?」她意有所指。
蘇黛下頜微抬,「無事。」
鋒利的眸光從長睫下疾射而出,蘇黛笑意不達眼底,「秦景洲,誰給你的膽子,擅闖我的別院,打殺我的婢女?」
當著眾多手下的面,秦景洲有些下不來台,「一個婢女而已,殺了便殺了,你想要婢女,我賠你十個都行。」他掃了眼飛星,「這狗奴才一直攔著不肯讓我見你,你說她該不該死?」
「該不該死,我說了算。」
蘇黛走到秦景洲面前,不由分說地扇了他一個耳光。
秦景洲猝不及防,俊臉被扇得偏了過去。
「這是替飛星打的,」蘇黛漫不經心地吹了吹泛紅的手心,「秦景洲,是不是我對你太好,才慣得你分不清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了?」
「蘇黛——」秦景洲口腔內血腥味瀰漫,雙眼赤紅。
蘇黛不屑,「這便受不了了?給臉不要臉!」
她轉身,裙擺在腳下旋出鋒利的弧度,輕飄飄丟下三個字,「狗東西。」
秦景洲那些手下,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瞎子。
一個個戰戰兢兢,看到二皇子受辱,他們還能活嗎?
秦景洲深吸了口氣,忍下憤怒,快步追上蘇黛。
「我今日是有事找你,那鷹符為何——」
「呀,原來你不知道麼?」
蘇黛詫異地眨眨眼,狐眸含笑,「當然是因為,那鷹衛效忠的是蘇家,而不是什麼鷹符啦~」
你,上當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