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冥,我想去小憩一會兒,你自己練練劍。」
南潯已經教了血冥擎山基本劍法,只是這徒弟一學就會,連劍意也能自己悟出一套,所以她就沒像其他長老一樣,要求弟子每日晨起練劍。
她可是一個給弟子足夠自習空間的好師父。
血冥看著她,目光沉靜,道:「師父去吧,等你一睜眼,我或許就將那孩子帶來了。」
南潯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只是笑笑,沒當真。
所以,當半個時辰後,南潯一出洞府就看到一個英俊漂亮的小男孩時,她完全懵逼了!
十歲的小孩雖然已經開始退去幼時的嬰兒肥,但卻沒有一個能像眼前這小男孩一般,小小年紀便已是玉樹臨風,霞姿月韻。
坤雲弟子的一身白袍將他的腰身箍得極有形,小公子出色得讓人移不開眼。
不過南潯覺得,與她的徒兒相比,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阿冥若是也換上一身白衣,絕對美如九天神祗,還是自帶發光體的那種。
南潯發怔時,這英俊小公子已朝她望來,一開口,嗓音稚嫩,頓時讓人想起他還只是個十歲大的孩童。
「你便是外人口中我父親念念不忘的那位白蓮仙子?」他問。
這麼一長句話說下來竟也不疾不徐。
南潯不知該用何種心情同他交流,最後便只有維持著那高冷的表情,點頭回了句:「我是。」
血冥將人送到南潯面前後,便自己離開了,留下一大一小自己談話,相當貼心。
但只有小八才知道此人多裝,不管他離得多遠,他只要想聽,即便南潯布下隔音結界,他也能聽到好麼!
此時,南潯說了句「我是」後,那英俊小公子便只是盯著她,沒有再主動開口。
一時之間,兩人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南潯敗下陣來。
她竟不知,這人小小年紀便如此沉得住氣。
陸時與繃著小俊臉,鎮定道:「仙子不用顧忌我,我都知道了,父母去魔林尋千年魔靈芝,一個月未回,前幾日,掌門同我說,我父母沒了。」
他看著十分鎮定從容,但南潯還是從他聲音里聽出了一絲隱忍的悲痛。
「你想哭便哭,沒人會笑話你。」南潯道。
陸時與眼睛有些紅,卻愣是沒有掉一滴淚水,「我知道仙子找我來所謂何事,只是,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我為何要告訴你?」
南潯沒想到他如此人精,心思一轉,已經不再將他當成個小孩,而是用跟大人交流的口吻道:「我還沒開口,你便知我要問什麼了?」
陸時與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仙子想必是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所以來向我求證了。」
他一雙烏黑的眼睛盯著南潯,絲毫不膽怯,目光反而帶著一絲犀利,「我可以回答仙子的任何一個問題,但前提是,仙子先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小八:沒毛病,氣運子以後的男人,這個世界的男主,氣勢夠足。
南潯目光閃了閃,她今天找他來其實不是問問題的,一個小孩兒哪裡知道那麼多。
但照現在看來,他非但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兒,還知道很多事情。
南潯對上那雙閃爍著慧光的眼睛,突然就忘了今天為何想要見他一面了。
「你問。」南潯淡淡道。
「十一年前,我父母道侶締結大典上,你送了我父親一份厚禮,人人驚羨的升境丹,我只想問仙子一句,當年那瓶中,真有升境丹?」
陸時與談及此事,雙目死死盯著南潯,好似這個問題對他多重要一般。
陸時與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突然有一瞬間的失神。
好一會兒,他才又問道:「仙子是拿錯了,還是――」
「你覺得呢?我自然是……故意的。」
陸時與一時語塞。
他沒有追問為什麼,以他的聰穎或許猜到了南潯這麼做的緣由,也或許現在再問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孩子,你可怨我?」南潯問他。
陸時與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豁然道:「我聽過我爹和仙子的事情,最初是他做了背信之事,仙子此舉不算過分,仙子不過是埋了個引子罷了。
我父母之事怨不得仙子。自我記事的這幾年來,父母在外人面前恩愛無比,私下裡卻有許多矛盾,母親她……對父親缺了一份信任,不只是那升境丹一事,還有別的。
其實,我知道父親是愛她的,為了安她的心,他們早早有了我,父親也從不同其他女修多說一句話……」
不用南潯問什麼,他便將該說的都說了,與其說是在給南潯解惑,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大抵是陸世寒太優秀了,即便已經有了道侶,身邊也不乏一些鶯鶯燕燕,哪怕陸世寒不搭理那些女修,也會有人自薦枕席。
蘇念念太缺乏安全感了。
「……我覺得母親有些畏懼你,畏懼仙子終究有一天會搶走父親,這種畏懼已經成了心魔。
最初我一直不明白,母親為何畏懼一個十年都沒有出現在她面前的人,直到有一次,我從她同心魔的對話中知道了一些真相。」
南潯一怔,這孩子膽子也忒大了。
修士生出心魔的時候最是可怖,有可能神志不清六親不認,他倒好,居然還躲在暗處偷聽?
「母親她……似乎騙了父親。」
「父親入道晚,還是凡人的時候遇難,為一位女修所救,那位女修同我母親……長得有幾分神似。
其實不是神似,只因那女修服用了易顏丹,易容出來的相貌恰好就像極了母親。」
陸時與說到這兒,看向南潯的神色有了幾分複雜,「母親無意間見過那女修一面,正是易顏丹藥效剛過的時候,她親眼看到女修的容貌從與她相似,慢慢變成了一絕色女子。」
南潯對上他的眼神,突然覺得一大盆狗血從頭淋下。
「仙子,當初救了父親一命的可是你?」陸時與問。
南潯不想讓這狗血繼續下去,神色淡淡道:「記不得了。我救過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沒有一個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