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潯辭別了她那瘦如柴骨的媽,抱著她說,「媽,我會好好讀書的,我不在的時候你好好照顧自己。」
她媽一臉欣慰,說:「沫沫,學費和生活費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媽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你供出來。」
南潯點頭,紅著眼一個人踏上了去城裡的路。
別人家的孩子都是爸媽護送,只有她是自己一個人背著發舊的行李包,自己去報名,自己去辦住校手續。
「我感受到你情緒很低落。」虛空獸忽地道。
南潯咧嘴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想到我老媽了。她大抵是我在現實生活中唯一的牽掛了。」
她老媽在她身上花費了很多心血,但她老媽從不逼迫她學什麼,鋼琴小提琴這樣高雅的玩意兒她並不是非學不可,但老媽喜歡,所以她學了,還學到了十級,她喜歡跆拳道,喜歡散打,她老媽知道後也不反對,還鼓勵她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兒。
她們亦師亦友,老媽對她的寬容養成了她樂觀又隨性的性格,但或許是渣爹的緣故,她骨子裡又是極其淡漠的。
「小八啊,你快點恢復吧,雖然我以前就是個學霸,但我真的不想再上一遍學了。」
虛空獸:「矮油,你難道不知道上個玄武世界是高等世界嗎,帶你穿梭來穿梭去很耗費靈力的好嗎?重新體驗一遍學生時期的生活,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事情,你就知足吧你,哼……」
在虛空獸的勸說下,南潯開始放飛自我,反正這學校里沒有認識白沫的人,她也不怕崩人設。
白沫顏好成績好,人開朗熱情還樂於助人,很快就籠絡了一大群小弟小妹,小日子過得別提有多滋潤。
為了給白沫她媽減輕負擔,南潯不知自尊心為何物,一逢學校有困難補助就申請,補助申請寫得要多悽慘就多悽慘,她幾位老師看得紅了眼眶,之後特別熱心地幫她留意,一旦有什麼補助能申請,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她。
中考時,南潯不負眾望地考了全市第一,去了市重點高中,給母校爭了光,順利地得到了一大筆資助金。鎮上的鎮長知道了也資助了一筆,學費啥的高中三年都湊齊了。
她便宜媽高興地抹眼淚,她那一直盼著她輟學嫁人的黑心肝舅舅也暫時歇了不該有的心思。
然而,南潯最終還是等來了那白沫命中注定的一劫,白沫的媽暈倒進了醫院,被診斷出胃癌晚期。
南潯每天兩頭跑,累得小臉都瘦了一圈。
然而高考的前一天,她媽還是去了,第二天她沒能參加高考。
南潯癱在地上,跟小八哭訴,「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被掏空了。」
虛空獸有些愧疚,「再等等哈,我的靈力馬上就充盈了,最多不過一個月。」
只有高中文憑的南潯正想著要怎麼掙錢養活自己,她家小八忽然高興地說,「我恢復啦,現在我就帶你到四年之後!」
南潯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便覺眼前一黑。
四年後,南潯跟人合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她住的這屋空間不大卻收拾得很乾淨,陽台上養了幾盆弔蘭花,擱著一張竹製的搖椅,看起來十分愜意,確實是她喜歡的風格。
「小八,我現在是幹啥的?」南潯問。
「酒吧駐唱歌手。」虛空獸有氣無力地回了句。
南潯一驚,「我居然淪落到去賣唱了?這麼慘!不過小八,你這是咋了?聽著很沒精神啊。」
虛空獸委屈巴拉地道:「這個低等世界靈氣太稀薄了,我好不容易匯聚起來的靈氣全部用光了,恐怕要沉睡一段時間。」
南潯連忙說,「不能啊小八,你不在我還怎麼找惡念值100的反派大boss?」
虛空獸的聲音越來越小,「你先前提的要求不是這個世界的攻略目標喜歡你嘛,他肯定會主動找上門的,乖,我去睡覺了哈……」
南潯:……
「小八?小八!小八……」南潯深情呼喚很多次,虛空獸都沒有再吭一聲。
小八不在,南潯一時之間還挺不適應的,不過她躺在那搖椅上,窗外的陽光暖暖地打在身上,聽著手機里舒緩的輕音樂,如此愜意的午後小憩讓南潯很快就忘了一切煩惱。
手機里的輕音樂被鈴聲打斷,南潯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鼻音有些重地喂了一聲。
手機那頭隱約傳來一道低沉的笑聲,待南潯細細一聽又沒有了。
南潯瞌睡一下子醒了大半,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陌生電話,她直覺是什麼GG推銷,便仍舊是一副懶洋洋歪著身子的模樣,打了個哈欠問,「喂,哪位?」
手機那頭安靜了一會兒,稍後,男人不急不緩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好,是白沫嗎?」
那聲音低沉中糅雜著幾縷柔和,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只是,這聲音似乎帶起了一陣寒意,讓南潯不由地裹緊了身上的毯子。
南潯連忙說是,問:「對,我是。請問你是誰,找我有事嗎?」
「我是付宇,你還記得我嗎?」那人不緩不急地問,光是聽著他的聲音就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南潯覺得付宇這名字很耳熟,好像是自己的一位高中同學。
得虧南潯是直接穿到了四年前,高中生活剛剛過去,不然她還真記不起這個叫做付宇的人。
南潯有些懵,不知道對方怎麼會有自己的電話號碼,而且高中三年,她和付宇所說的話一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
鑑於電話那頭還在等她的回話,南潯沒有多想,她笑著回道:「我當然記得,付宇嘛,你個子最小,卻總是坐在最後一排,還有,你不愛說話,但是你的成績特別好。」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的低笑聲,他的心情似乎因為這一句話變得很愉悅。
「白沫,你現在在哪裡?」付宇問。
他的呼吸聲似乎很淡,說話一點兒沒有那種喘氣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