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河卻覺得自己猜對了,他目光有些放空,喃喃自語起來,「有時候二哥挺羨慕你的,雖然趙隊讓你當臥底,但你到底不是警察,你沒有那麼多的枷鎖和束縛。」
「小白,你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嗎?為了進入那個二流幫派,我幹了很多壞事,也染上了很多惡習,菸酒賭嫖殺人我樣樣都幹過,還替幫派老大擋過槍。我曾經在幫里有過一個鐵哥們,他對我真的很好,無數個日夜,我差點就在這種墮落的生活中淪陷,但我知道,我身上還背負著身為警察的使命,就算我再墮落,也始終記得,在警校畢業的那一天,所有的人起誓,捍衛這片領土,捍衛法律的尊嚴……後來,在那一次警察圍剿中,我的兄弟犧牲了,我親眼看著他試圖反抗,被警察一槍崩了腦袋。」
季河自嘲一笑,眼裡浮現出的情緒是自我厭棄,「之後我順勢進入監獄,不久後等來了閻羅。我耐心觀察他多天,想了無數種接近他的辦法,但都不妥帖,還沒等我想到一個萬全的接近他的辦法,你便來了。」
「小白,二哥懂你的感受,這個世界哪有那麼絕對的正與邪,有時候在這裡呆久了,我都會有種我也是他們其中一員的錯覺,或許,我已經是這裡面的一員了,只是,有臥底的身份讓我可以自欺欺人……」
季河跟南潯說了很多,最後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二哥最後勸你一句,早點抽身吧,你跟二哥不一樣。」
南潯搖頭,「可是二哥,來不及了,我離不開我哥。」
季河一怔,沒有再勸什麼,只是淡淡笑了笑,「那你會為了他拆穿我臥底的身份嗎?」
南潯繼續搖頭,「我不會,但我也不能任由你危害他的安全。」
這次之後,南潯再沒有來見季河,他還記得以前在監獄裡的那段歲月,雖然很短,但很快樂,或許季河也是快樂的,只是,快樂的表象下往往是殘酷的真相。
有些東西一旦碎了,就補不回去了。
兩個月後,閻羅王手下的一個兄弟又出事了,結局比較慘烈,他直接襲警,最後被警察一槍崩了腦袋,就跟季河的那位哥們一樣。
所有人都看出幫裡面出了叛徒,最後不知怎的,那叛徒的嫌疑竟直接指向了蘇墨白。
雖然閻羅王極力擔保,叛徒絕不會是蘇墨白,但接連出事的打擊已經讓下面的人蠢蠢欲動,哪怕是威名在外的閻羅王也平息不了他們的怒火。
閻羅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小白,最近哪裡也不要去。」
南潯乖乖點頭,然後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頭枕在他肩膀上,低聲道:「哥,咱們什麼時候可以不過這種刀尖上行走的生活?」
閻羅握住了他的手,很久都沒有說話。
南潯繼續道:「哥就沒想過將暗中的產業轉移到明面上麼?哥可以開個大公司,把底下的兄弟們全都召進來幹活,到時候哥就不用擔心弟兄們沒經濟來源了。」
閻羅輕輕揉著他頭上的軟發,語調沉而緩地道:「小白,你想得太簡單了,我自幼在道上混,會的東西也全都是道上的,底下的兄弟們更是如此,你難道指望一個拿砍刀的男人去拿筆?」
「小白,你是不是被那些流言蜚語嚇著了?別怕,有我在,沒人敢傷害你。」
南潯著急得不行,在心裡跟小八哭,「怎麼辦啊,我哥他到現在都沒察覺到季河是臥底。」
南潯不能泄露季河臥底的身份,因為這樣很可能會弄死季河這個氣運子,南潯也勸服不了大boss改良從善,一時之間憋悶得不行。
雖然閻羅折了好多弟兄,下面也開始躁動不安,但他似乎不慌不忙,該幹嘛還是幹嘛。
最近有一筆大買賣,閻羅為了穩定「軍心」,這次打算親自出動。具體交易位置閻羅只告訴了幾個可信的兄弟。
南潯知道後嚇了一跳,堅決要跟著一起去,從閻羅一起床就抱著他胳膊,打死都不鬆手。
閻羅氣得不行,最後只得帶他一起。
要交易的貨是提前裝好的,除了閻羅,沒有人知道這次要販賣的東西是啥。
不過有經驗的人已經聽出了裡面可能是瓷器一類的東西,心中不禁納悶。
熟知閻羅王的弟兄都知道閻羅王一不販毒,二不走私國家文物,第一條道上的人都知道,第二條卻只有他們幫里的弟兄清楚。
交易地點定在B市一處施工地里,樓房建了一半後資金不足,所以停了下來,施工地上沒有什麼人。
來交易的人是個外國人,手裡提著一箱子現金,十來個打手跟在他身後。
閻羅操著一口流利的M國語跟對方交流,片刻後,雙方達成一致,準備驗貨。
M國人派了個小弟去驗貨,箱子被打開,露出了裡面的青瓷器。
南潯臉色猛一變。不是吧,他哥竟敢走私國家文物?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一人突然驚呼,「不好了閻爺!外面被警察包圍了!」
南潯飛快跑到閻羅身邊,抓住了他的手。
二三十個警察沖了進來,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在場所有人,尤其是閻羅。
南潯看到了為首的趙隊,心裡咯噔一跳。
「啊啊啊,小八怎麼辦?大boss要完蛋了!」
小八很鎮定,「怕毛啊,又不是真的古代青花瓷,都兒假的。」
南潯:……
這時,所有人都被銬了起來,季河也被銬了起來,閻羅王的兄弟們本想要拼死一搏,卻不想閻羅王主動將雙手遞了出去,他們一臉懵的時候已經被警察銬完了。
趙隊走到閻羅王身邊,親自將他銬了起來。
這些人販賣國家文物,個個都逃不過無期徒刑的刑罰,趙隊大大鬆了一口氣。
想到什麼,趙隊目光一轉,看向了南潯。
南潯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連忙也朝他伸出手,示意他銬上。
趙隊卻沒動,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愧疚地道:「墨白,這兩年苦了你了,跟叔叔回來吧。」
南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