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轉頭問正在發呆的小王后。
「朝朝,你覺得怎麼樣?」
少年攥緊了手裡的刀叉。
在場三個人的目光默契地聚集在他身上。
一滴冷汗從後頸落下。
【國王決定寫信,讓使者快馬加鞭將這個好消息告知霍斯王子的父母,並邀請他們來參加五天後的成婚儀式】
朝霧繃緊的手指驟然放鬆。
他皺著好看的眉頭。
嘴裡嘟囔抱怨。
「埃達你和他們私底下都談過了,還問我,我沒意見。」
少年感覺自己說完後。
尤里身邊的低氣壓更嚴重了。
女生握著杯子的手在微微顫抖。
老國王布滿皺紋的松垮臉上堆了笑,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愉悅。
「兩國聯姻是一樁利國利民的好事,我對此很期待。」
霍斯墨藍色的眼裡盛著溫柔。
他禮貌地回應。
「我很榮幸能娶到那麼漂亮的公主。」
作為聯姻者。
他從始至終都沒反對過,像個木偶,任憑擺布。
朝霧覺得要麼就是他思想單純、愛慕公主已久,才迫不及待。
要麼就是慣常偽裝得連所有人都看不出端倪。
城府極深。
另一個當事人尤里。
她眸光黯淡,只在必要時候應和幾句。
女生和即將結婚的霍斯之間基本沒有對話。
仿佛兩隻迫不得已捆綁在一起的螞蚱,你一言我一語地演戲。
朝霧琢磨著咬下唇。
得把那顆毒蘋果儘快送出去。
讓尤里假死,然後霍斯親吻她,復活。
有效催化主角和王子之間的感情。
自己作為惡毒炮灰,真是責任重大。
宴會結束。
小王后邀請白雪公主去自己的房間,說有個禮物要送給她。
尤里倒是有些好奇。
這位吝嗇的小繼母捨得送什麼。
或許是自己即將出嫁,朝霧狠下心割肉贈送價值不菲的珠寶。
懷揣著不同的心思。
朝霧和尤里穿過貼滿壁畫和浮繪的長廊。
他聞到一股苦澀的中藥味兒。
往來源處嗅了嗅。
層層疊疊的女款長裙下,看不出來尤里哪裡受傷了。
「你是不是......」
說到一半。
他忽地噤聲,把僕從趕走。
尤里稍微落後一步。
沒什麼精神地掀起眼皮瞧著他奇奇怪怪的行為。
朝霧看見了尼爾夫。
那位在國王身邊精心伺候的男僕,偷偷摸摸地走進了後花園。
夜色昏暗。
少年眨了一下眼,對方就沒了蹤跡。
得跟過去看看,說不定找到什麼隱藏任務。
尤里和他二人單獨相處。
「裝神弄鬼的屏退侍從幹嘛?難不成,又想到什麼辦法來折騰人。」
少年眉眼如畫,雙眸靈動漂亮。
不端架子的時候挺討人喜歡。
他心不在焉地反駁。
「我哪有折騰你,別亂講。」
說完又覺得不對勁,用詞不當。
他得去花園裡面跟蹤尼爾夫,偏偏尤里此刻難纏得很。
「呵。」
高個子的女生單手撐在牆壁。
她低著頭,鼻樑很高。
黑色長髮自然下垂,半遮住狹長深邃的眼。
「我被您像條狗一樣耍,聞到主人的味兒就開心得搖尾巴。隨手丟根骨頭,都能聽話地撿回來。」
尤里的臉色透出一股近乎病態的蒼白。
「尊敬的小王后,您的訓狗遊戲玩得開心麼?」
陰鬱的話讓少年不明白。
他把垂到自己耳邊的黑髮拂開,觸感絲滑。
側過頭躲避那道咄咄逼人的視線。
朝霧緊緊貼著堅硬的牆壁。
「我沒耍你,什麼狗啊?說得那麼難聽......」
油燈的光線從女生背後投影。
她的五官模糊在夜色中。
臉部冷峻的稜角趨於中性化。
語氣縹緲。
「再過五天,我就要去往鄰國,再也不會和你搶任何東西了。小繼母,你還要繼續針對我麼?」
朝霧不敢直視怪異的眼神。
發現女生腰部的布料顏色漸深,還洇出暗色的痕跡。
與此同時。
濃烈的血腥味和中藥味混雜,熏得他腦袋迷糊。
難得好心問道。
「你生病了?」
尤里嘲諷地笑出聲。
「還不是多虧了您。」
自作聰明去找獵人製造綁架案,結果把自己弄丟了。
還和七個野男人在森林裡度過一天,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麼。
即便隱瞞不說。
可國王還是查出來了。
懲罰她跪在冰涼的地板上,足足一夜。
國王的鞭子狠狠抽在背上,一鞭又一鞭,責怪無能的她讓很少出門的少年迷路。
父親冷冰冰的一句話——沒用的東西。
尤里的呼吸聲急促,眼裡散發著詭譎危險的氣息。
嚇得朝霧從她胳肢窩下面鑽出來。
臉頰因為生氣而變得緋紅,纖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撲閃。
「和我有什麼關係?」
話音落地,
女生瞳仁里那一閃而過的偏執仿佛錯覺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重新取而代之是對待陌生人一般的冷淡。
「嗯,和你沒關係。」
後半句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我犯賤。
朝霧心裡盤算。
這個時間段應該是國王入睡的時候,尼爾夫不在身邊照料。
他去花園幹嘛?
少年不太聰明的腦子只有核桃仁大小,轉也轉不動,應付不過來同時發生的兩件事。
只能挑選其中最沒把握的——當然是去調查尼爾夫的行蹤。
反正白雪公主不會突然跑掉,他隨口打發。
「你先回去吧,等會兒再來找我。」
少年自顧自地說完就走。
手腕傳來的阻力讓他沒辦法忽視。
尤里另一隻手下的指甲摳進掌心,流出血跡。
她喉嚨梗澀。
「又把我當狗?招之則來揮之即去。」
朝霧纖長卷翹的眼睫在白皙的巴掌小臉上投落下兩道淺淡的陰影。
眸子乾淨剔透,看起來十分的乖軟可欺。
一切都是表象。
才到尤里肩膀處的小王后不耐地仰頭,顧及到對方的自尊心。
「堂堂一個帝國的公主殿下,不要總是用這種低賤的詞來形容自己。我承認埃達平時對你疏於照料,缺乏父愛,才讓你產生了看輕自己的想法,我以後會和他談談的。」
少年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話。
他沒耐心勸阻面前這個叛逆期遲來了好幾年的女生。
「我還有事,晚點兒你記得來我屋裡拿禮物,別忘記了!」
小王后拎著裙擺消失在長廊轉角。
只留體形高挑的女生兀自站在原地,走不出來。
她抬手。
掌心淺淡的清香被鐵鏽味覆蓋。
垂下頭顱。
無神的眼睛死死望著少年離開的方向,陰鷙又可怕。
「您很期待礙眼的我嫁出去,像個垃圾一樣滾得遠遠的,永遠不再出現?那麼,接下來,我將為您準備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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