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賒帳的王老頭愣住,懷疑自己的耳朵,以前也都賒習慣了。
「啥?」
凌霄沒再重複。
王老頭的兜里沒錢,連僅有的十來塊都打牌光了。
他的長相比年紀還老了好幾歲,一副腎虛的模樣。
眼角皺紋很深,笑起來時像一朵開敗的菊花。
「凌霄,打個商量唄,都是一個村的,算是一家人,不至於為了這點錢鬧得大家都不高興,你說是吧。」
男人不著痕跡看了一眼朝霧。
少年的嘴巴抿得更緊了,還記仇呢,聽到老王頭刻意調戲自己,不高興了。
「不行。」
說完。
凌霄把菸酒都撤走,態度強硬,沒有商量的餘地。
王老頭「嘖」了聲,摘下帽子扇風,頭頂沒有幾根毛,地中海髮型更丑。
「那就不要了,你們年輕人啊,真的是不懂變通!」
看得出來沒占便宜讓老傢伙實在很生氣。
朝霧在櫃檯後面偷偷吐舌頭,「略略略。」
「等等。」
凌霄的話叫住了即將離開的人。
老頭站在門口,不耐煩的回頭:「又咋了?我還得趕回去吃飯呢,煩不煩!」
朝霧也疑惑的盯著凌霄,直到聽見對方說:「兜里的打火機拿出來。」
王老頭心裡打了個寒顫,死小子,這都被發現了。
他還是抱著僥倖心理,打算忽悠過去。
「胡說啥呢,我哪有……」
否認的話噎在喉嚨里。
他瞥見了凌霄漆黑的眼眸,眉眼間寒霜般冷,是真的會動手打人。
「拿出來。」
男人背心以外的肌肉結實而有力,每一塊都充滿了力量。
他的視線看得王老頭後背發涼。
一把將不值錢的打火機拍在玻璃櫃檯上,哆哆嗦嗦逃跑,頭也不敢回。
「好厲害,我都沒看見呢。」
朝霧豎起大拇指,夸凌霄眼神真好。
男人又拆了個盲盒給少年玩。
「他經常這樣,偷些一塊兩塊的小東西,平時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打算計較。」
不知道為什麼,聽了凌霄的話。
朝霧逐漸把頭低下,心裡暖乎乎的。
看店讓朝霧有種在玩模擬經營遊戲的感覺,還挺有趣。
傍晚時分臨近天黑,村子裡接連亮了燈。
朝霧和凌霄也要收攤回家了。
清算這一天的收入,10+5+3……,零零碎碎的有五十塊錢。
少年把它們摺疊整齊放在抽屜里鎖上。
今晚三菜一湯。
朝霧還沒吃完,凌霄有事出去了,不知道幹嘛。
他匆匆把飯扒進嘴裡,沒浪費,踮腳悄悄跟著凌霄。
院子裡拉了個白熾燈泡,不亮,勉強能照明。
在昏暗的燈光下。
高大的男人蹲在那裡,深色背心貼合著他結實的身體輪廓,讓他的肌肉線條更加突出。
凌霄在處理掛起來的獵物,他眼神深邃,透著一股冷酷與堅毅。
男人手持尖刀,嫻熟地剝去了兔子厚厚的皮毛。
血淋淋的場面令人心驚膽顫。
朝霧捂住了嘴巴,貓著腰默默看著。
凌霄的手掌沾滿了鮮血。
但他的表情卻冷漠而專注,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現在正值夏季,他手臂上露著很明顯的肌肉。
下身是一條棕色的工裝褲,褲腳已經染成了深紅色。
當他剝去兔子的皮毛後,拿起一把鋒利的菜刀,毅然決然地朝著兔子的身體砍去。
利刃劈開兔子的肉體,血肉飛濺,讓人不寒而慄。
男人的動作異常熟練,每一刀都落在準確的位置,將獵物分割得乾淨利落。
朝霧心跳亂了,他沒出聲喊人。
要是凌霄發現自己其實是個男生,根本不是小姑娘。
會不會也是這種下場?
他阻止不了漫無邊際的腦補。
聽著菜刀和砧板發出的動靜,仿佛是砍在自己身上似的,很嚇人。
凌霄體格健壯,即便蹲著也能看見結實的小臂。
冷硬的臉部稜角,不露聲色,卻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壓迫感。
朝霧摸了摸自己的喉結,平平坦坦的胸,完全沒有女性特徵。
凌霄粗神經,到現在還沒發現自己的性別。
三兩下就處理好了,把兔子肉裝進塑膠袋裡。
在繩子上還掛著別的肉類。
它們血液流幹了,沒了最開始的樣子,朝霧分辨不出來是什麼動物。
他腦袋裡的念頭——要是凌霄生氣,把自己也處理了,掛在繩子上。
可怕的畫面讓少年掌心出了汗。
吃過飯,朝霧罕見的沒有和凌霄說話。
男人渾身沾了兔子血,在外面沖涼。
雖然是夏季,可剛從井裡打出來的水溫度冰冷。
凌霄也不怕冷,徑直拎起來就往身上澆。
透明小水珠順著麥色的肌膚往下流,最後沒入到……
朝霧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絲瓜藤架子下面。
距離凌霄也不過十來米。
他手指頭摳得泛紅,嘴巴抿了又抿。
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坦白。
凌霄注意到朝霧心不在焉的樣子,以為是瞌睡了。
他的洗澡流程很簡單,一塊兒肥皂和毛巾就行。
男人打了泡沫,古銅色的皮膚上隱隱有些汗意。
洗的冷水澡,但渾身冒著熱氣。
手很寬,力氣也很大。
「我其實是個男生,和你一樣……你有的,我也有,只是尺寸不太相同……」
凌霄提起一桶冷水從身上澆下,白色泡沫被沖刷乾淨。
他似乎沒聽見少年喃喃自語。
微涼的水珠順著男人的肌肉溝壑滾落。
朝霧把下巴搭在膝蓋上,一個人自顧自說著。
「我沒打算騙你的,是你自己誤會了……」
說了好多,他嘴巴都酸了,還沒有回應。
於是抬頭看。
在院子一角的井水邊。
凌霄快要洗完了,身上的泡沫消失。
他身材高大,非常有實力,也不負眾望。
在少年的目光注視下,緩緩……
「朝朝。」
偏偏還在這個時候喊少年的名字,格外深情和旖旎。
朝霧怔怔看著這一幕,不知道做什麼表情。
耳根子紅了一片,從脖頸往上整張臉都是燙的。
他咻的轉頭,不再看。
「白說了一堆,結果根本沒聽見。」
他拉開領口聞了聞自己,沒有汗味兒,甚至還有點淡淡的甜香。
但還是不太舒服,熱了一天,感覺衣服都黏在皮膚上。
「我也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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