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不過,那些被摔碎的瓷器蠻可惜的。閱讀sto55.COM
看成色,都是珍品,日後放在博物館,都是極好的。
可惜啊。
有必要這麼生氣嗎?年紀這麼大了,氣壞了身體可怎麼辦?
笙歌看著房間裡面紅耳赤,氣喘吁吁的劉知府,頗有些擔心道。
歲數這麼大了,還沉不住氣。
不作死,就不會死。
越造作,死的就越快。
這個道理,劉知府竟看不明白。
夜漸漸深了,劉知府命下人打掃乾淨書房,置物架上的瓷器煥然一新。
劉知府去而復返,呆呆的坐在書桌前,就好似是在等什麼人。
笙歌凝眉,這老傢伙見她都沒這麼慎重。
差評,連真正的大佬都分不清楚,是她沒有大佬氣質嗎?
笙歌擰著眉,因為軍中烈酒,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紅暈,眼裡亮晶晶的。
不出意外,她要又要立功了,像她這麼聰明能幹的臣子哪裡找。
證據嘛……
又不是找不到……
之所以放任劉知府春風得意了這麼久,不過就是因為她在大同府還沒有站穩腳跟。
在大同府的軍民心中,她只是個天降外來者,是個毫無用處只憑出身的無用宦官。
而劉知府是這大同府的守護神。
那個時候她對劉知府出手,旁人只會覺得她在靠著權勢恃強凌弱排除異己。
可,現在不一樣了。
總得讓大同府的百姓知道,對付瓦剌並不是只有不停求饒賠款賠糧這一條路。
有人懷疑劉知府時,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等啊等,夜越來越深,就連蟲鳴鳥叫聲都幾乎聽不到了。
終於,兩位行色匆匆的人,大步流星的走進了書房。
衣著打扮,像極了明人,但一出口卻是瓦剌語。
在笙歌面前總以笑面虎的形象出現的劉知府此刻戰戰兢兢,不停的解釋認錯,緊接著保證日後給予瓦剌的利益只會多不會少。
在劉知府的安撫下,那兩名瓦剌人惡狠狠的丟下一句「再有下次敢戲耍瓦剌軍,那瓦剌軍就大軍壓境,毀了這座千年古城。」
「還有,你們這位新任指揮使的人頭就做賠罪的誠意吧。」
笙歌挑眉,口氣好大啊,真當這個大同府只有劉知府一人?
還想要她的人頭……
在兩名瓦剌人趁著夜色,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出城時,笙歌如同鬼魅一般出現。
「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
「你們說,對嗎?」
「說實在的,知府大人已經厭倦透了被你們瓦剌威脅,你們的貪得無厭更是令他氣憤,所以你們半分自覺都沒有嗎?」
「剛剛被耍,又上趕著找上門送死,該說你們什麼好呢。」
「大同府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既適合養老,還適合做個風水寶地。」
笙歌著實有些搞不懂,身為封疆大吏,鎮守一方邊陲,為了些許權勢地位,卻與有著血仇的敵人共同坑害百姓。
這種做法,算什麼?
真以為每年許以利益,就能養熟瓦剌這條白眼狼?
瓦剌靠著這些利益休養生息,等到大同府的下場會是什麼,並不難想像。
對於瓦剌,要麼徹底打服,要麼徹底消滅,歸於明朝版圖。
沒見後世的大清,為了准葛爾多傷腦筋?
要知道,後來的准葛爾,只是瓦剌分崩離析之後,分離出的一衛。
笙歌並沒有跟這兩位瓦剌人再多說什麼,一人一下,倒在地上。
緊接著,她一手拎一個,拎回了指揮司。
這不就是人證,至於物證,劉知府書房的暗格里那麼一堆,隨便找找,就能做實劉知府通敵賣國之罪名。
她要做的就是這些,至於後續事情,自然有皇帝陛下派來的人接手,她可沒興趣參與審理。
也不知道皇上的人什麼時候可以到。
按時間算,她的密信也該到京城了。
……
……
「皇上,那汪直會不會有危險?」
一手遮天的知府大人與瓦剌勾結,那汪直身處險境,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暫時應該不會,汪直在發現端倪之後並沒有打草驚蛇,貞兒,你別擔心,朕這就派人去。」
通敵賣國,足以讓任何一個為君者震怒。
若不是汪直,那假以時日,大同府還會是京城的屏障嗎?
「貞兒,你該對汪直有信心的。」
反正,他現在就覺得汪直就是上天賜給大明朝的福星。
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交代給汪直的差事,汪直從未出錯,可堪大用。
再說了,汪直又是他與貴妃養大的,忠心耿耿,大同府交給汪直鎮守,拱衛京城,他也放心。
聞言,萬貞兒並沒有抬頭,沒有回應。
她養了十幾年的孩兒,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期望,如今身處瓦剌和內奸的雙重危險之下,她如何不擔心。
瓦剌的兇殘嗜殺,對於大明人來說,並不陌生。
汪直再出色,也僅僅是個孩子啊。
待明憲宗離開昭德宮後,萬貞兒一夜無眠,好像唯有等到汪直的戰報方能安心。
戰報,已經不僅僅是戰報,而是一份寄託了。
「娘娘……」
天蒙蒙亮,萬貴妃眯著眼睛揉著鬢角,坐在銅鏡前。
「嗯?」
聽到青月驚慌失措的聲音,萬貴妃睜開眼睛,看向了銅鏡里的自己。
僅一夜,她的頭髮白了大半,再也遮眼不住了。
萬貴妃的手一頓,隨即無所謂的笑了笑。
是真的老了,歲數到了,五十多歲的人了,正常。
「青月,本宮都五十多歲了,若放在民間,早就做奶奶了。」
「別慌,本宮都沒哭,你哭什麼?」
萬貴妃伸手,用帕子擦去了青月眼角的淚水。
「你跟在本宮身邊都二十多年了,青月,別哭,如果哪天本宮不幸去了,你就隨汪直走吧,汪直那個孩子是個感恩的,會認認真真奉養你。」
前提是,汪直真的可以安然無恙的度過每一次劫難。
「娘娘,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青月忍住淚意,悄悄問道。
之前,娘娘雖有白髮,但努力遮掩,還是可以蓋住的。
如今,一夜白了頭,是什麼讓娘娘如此憂心。
汪直嗎?
「沒事兒。」
「伺候本宮梳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