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越俎代庖?
笙歌勾唇,沒想到這知府大人還是個小心眼兒。閱讀М
她那天用來懟對方的話,又被原封不動噎了回來。
幹得漂亮。
的確,她是指揮使,大同府的軍務城防只能由她說了算,劉知府算什麼東西。
劉知府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她怎麼可能不清楚。
想看她的笑話,再過幾輩子都不可能。
笙歌站在城牆之上,看著城外的散兵游勇,嫌棄的撇了撇嘴。
就這點兒人,演戲也該演的像一些吧。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知府大人如以往一般以救世主的姿態從天而降護佑大同府平安時,大同府駐軍的校場響起了陣陣沖天的鼓聲。
震耳欲聾,氣勢磅礴,直衝雲霄。
劉知府不屑一顧的繼續眯著眼睛享受美妾的按摩,擂鼓有什麼用,搞得好像鼓越響,就有兵可用似的。
不就是擂鼓,他也會。
校場之上,新做的旗幟迎風而展,黑底金字,偌大的汪映入眾人眼帘。
笙歌站在高台之上,雙手背在身後,看著被長風吹的凜冽作響的軍旗,總有一日,這面旗幟,會家喻戶曉。
無兵可用嗎?
那這是什麼?
兩千多兵馬對於大同府駐軍的確算不上多,但應付城門外那些作秀的瓦剌軍不在話下。
想讓她成為笑柄,名聲掃地,然後連累皇貴妃成為妖婦?
倒不如洗洗早點睡兒,還能做做白日夢。
「瓦剌軍滋擾大同府日久,退讓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
「軍人保家衛國,此戰,必贏。」
「揚我國威,護我百姓。」
「我與諸位同在。」
「戰。」
妥協,從來都不會是笙歌的選擇。
「戰!」
「戰!」
「戰!」
兩千多士兵的聲音匯到一處,震撼人心。
城中的百姓,也陷入了茫然,還有戰這個選項的嗎?
他們怎麼不知道。
戰,可以戰贏嗎?
而劉知府更是被驚的做起來,他都派人打好招呼了,這些兵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廢物。」
劉知府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喚林同知。」
……
……
笙歌一馬當先,帶領著兩千多士兵衝出城門,懶洋洋的瓦剌軍有些摸不著頭腦,說好他們只需要在城下叫陣,便能收穫今年過冬的糧草呢?
直到滾燙的鮮血潑灑在面頰上,瓦剌軍才知道,這次是玩真的。
只可惜晚了……
在笙歌的帶領下,勢如劈竹,幾乎全殲了前來騷擾的瓦剌軍,大獲全勝。
就連被虜的平民,笙歌也派梁千戶暗中解救回來。
又不是打不贏,簽什麼協議?
笙歌乾脆利落的一場仗,讓大同府的百姓大開眼界。
原來,瓦剌軍不是不可戰勝的。
原來,他們也可以不必委曲求全的每年送上賠償。
所以,那知府大人為什麼熱衷於議和?
一場大捷,梁千戶和郭千戶手下的士兵士氣高亢,終於不用那麼憋屈了。
軍人的價值,必須得體現在保家衛國之上。
郭千戶是梁千戶的至交好友,在梁千戶投誠的第二日,便把郭千戶引薦給了笙歌。
這便是她兩千多兵馬的來源。
烹羊宰牛,美酒佳肴,全軍慶賀。
對笙歌軍令置之不理的士兵們,喝著這份屬於勝利者的美酒,心頭分外不是滋味。
這份喜悅,本來大家是可以一起共享的。
只是,他們沒有選擇聽從指揮使。
「舉杯共飲。」
笙歌站在人群中,看著各式各樣複雜的神色,坦然的笑著。
為將為官者的勾心鬥角沒必要用在普通士兵身上。
身為軍人,對於沙場,對於勝利,就會有天然的渴望。
這份渴望和血性,一旦被點燃,那自然就會自發的跟隨著她的腳步。
畢竟,她才是名正言順的指揮使。
不著急,來日方長嘛。
笙歌仰頭,一口飲盡杯中的烈酒,皓月之下,清風拂面,篝火映目,這是在京城體會不到的暢快。
她喜歡無拘無束,灑脫自在。
笙歌這邊載歌載舞,而劉知府則是怒火中燒,盛怒之下不知砸壞了多少瓷器。
「兩個千戶投誠,你竟然半分示警都沒有,全盤計劃,就毀在聽信你之言。」
「廢物。」
劉知府想起前幾日,林同知信誓旦旦打包票說軍中一切事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絕對不會有疏漏。
這就是所謂的一切盡在掌握?
若不是他還有幾分剩餘的理智,砸壞的就不是滿地的瓷器,而是林同知的腦袋了。
林同知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出一聲。
跟在劉知府身邊這麼久,他從來沒見劉知府如此暴怒過,仿佛一切都遊刃有餘。
他也不確定,劉知府到底是他的愚蠢氣壞了還是被汪指揮使的不識時務氣到了……
並且,他還不敢問。
「知府大人。」
林同知還打算狡辯一下自己真的盡職盡責了,就被打斷了。
「閉嘴。」
劉知府眼神狠辣冷漠。
城中百姓的猜忌,尚在可控之中。
哪怕軍中的人心,也不是不能繼續收買。
他現在為難的是那些死去的瓦剌士兵該如何交待。
因他之過,瓦剌士兵死傷千人,成就了汪直的首戰告捷。
瓦剌人會放過他嗎?
他不敢想,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才能消了瓦剌人的怒火。
這些年,他已經把瓦剌人的胃口養大了。
「最後一遍警告你,管好手下的人,再有下次,你便以死謝罪吧。」
他可以接受愚蠢忠心的人,但接受不了如此愚蠢的人。
事到如今,竟然還想著找藉口推卸責任。
也不知道這個蠢貨,他當時是怎麼選的。
「滾。」
話音落下,林同知顫顫巍巍的往外走去,顯然是被這樣的劉知府嚇到了。
他害怕,但卻已經猜不到劉知府暴怒理由。
不過就是一場勝利,至於嗎?
大同府的格局,又不會因為汪直一場小打小鬧的勝仗改變。
但是,這話他不敢在劉知府面前說。
多說多錯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而酒過三巡,吹風醒酒的笙歌也光臨了劉知府府上。
只不過,沒走正門,而是一本正經的坐在了屋頂背光陰暗的角落。
屋頂上看到的風景,別有一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