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想掙扎的劉子業(十)

  (十)

  在劉邵的刻意誘導下,一失控,便想毀掉身邊所有的東西。閱讀М

  包括人……

  可是,他不敢告訴任何人,哪怕是阿姐,他也不敢。

  他怕,他怕阿姐覺得他是個怪物,是個瘋子,他怕阿姐厭惡他,離開他。

  他能殺了其他所有人,卻不可能傷害阿姐半分。

  阿姐,會信他嗎?

  不會的吧……

  怎麼可能會有人相信一個瘋子說的話。

  劉子業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自己的頭,猶如小獸般低聲嘶吼著,可頭疼卻沒有半分緩解。

  這樣的疼痛,可能會無數次伴隨他,直到生命的終結。

  「太子殿下,太傅大人已到宮門。」

  殿外有太監恭恭敬敬的提醒著。

  這是他與太傅的第一次見面,不容有失。

  阿姐讓他坐穩這個位置,那他就絕不會讓任何人搶走。

  劉子業將昨晚在燭火上燙的水泡,隨意戳破,尖銳的疼痛讓他的理智漸漸回來。

  隨意的沖洗了一下手指,劉子業便小跑著站在殿外,翹首以待等著太傅。

  他尊師重道,阿姐應該也會開心吧。

  德高望重,白髮蒼蒼卻依舊老當益壯的太傅看著殿外那個謙遜等候第身影,滿意的摸了摸鬍子。

  也許,這次他終於可以手把手教出一個明君了,最起碼這個太子看起來虛心好學的。

  唉,劉宋家的血脈能出一個乖巧如小白菜的儲君,著實不易。

  「太傅好。」

  劉子業按著自己手上密密麻麻的傷,清醒著向太傅問好,臉上的笑容單純善良。

  「老臣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腿上未愈,還須得小心養著,怎麼能下地接老臣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太傅對劉子業的感官無形間便好了不少。

  一番寒暄,商業互夸之後,教學任務進入正軌。

  「不知太子殿下都讀過些什麼書了?」

  「不曾。」

  「既然太子殿下已經學過基本的……」

  等等……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不曾?

  太傅大人的摸著鬍子的手,微微一頓。

  按理說,皇家子孫,一過三歲便會識字啟蒙。

  「太子殿下可曾識字?」

  太傅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不管怎麼說,太子都是嫡長子,哪怕當年的武陵王不受先帝寵愛,但再不濟,也不至於連嫡長子的教育都無暇顧及吧?

  更不要說當今的皇后娘娘是名滿天下的貴女加才女。

  「略識一些,阿姐曾經教過我。」

  劉子業老老實實的回答,絲毫沒有替王憲嫄遮羞的意思。

  他還是個孩子,童言無忌。

  太傅:……

  Σ(?□?;)

  總覺得他好像不經意間又得知了什麼了不得的皇家秘聞。

  比如,太子殿下不得當今皇后娘娘喜歡……

  否則,怎麼可能在武陵王征戰在外的時候,對嫡長子不管不問呢。

  再深想之前宮變那點兒事兒,可就有些細思極恐了。

  太子殿下也是個可憐人啊。

  老太傅看向劉子業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幾分憐憫和慈愛。

  「太子殿下,過去的都已過去,老臣今日便從最基本的識字教起吧。」

  咳咳,堂堂的三朝太傅,教人識字,不得不說也是個新奇的體驗了。

  「有勞太傅了。」

  劉子業乖乖巧巧的模樣,倒真像一朵迎風盛開,搖曳內斂的小白花。

  不出意外,在手把手教劉子業識字寫字時,老太傅看到了他滿手被戳破的水泡,可偏偏劉子業能夠面不改色的握著毛筆,端坐著一筆一畫按照要求寫字。

  站在劉子業身後的老太傅,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嘴角抽搐,這個小娃娃是不覺得疼嗎?

  心性之堅定,讓他都忍不住驚訝。

  「太子殿下,還是先喚太醫看看吧。」

  若是不小心留下病根,或是感染,他這把老骨頭可是承擔不起。

  「太傅是說手嗎?昨晚挑滅燭火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

  「不疼的。」

  「這樣的疼我都已經習慣了。」

  依舊是一臉的平淡,似是在努力讓老太傅相信他是真的無事。

  果不其然,老太傅一聽到習慣二字,再一次在腦海里自動的腦補出劉子業曾經所經歷的一切。

  聽說,太子殿下當初被救回去時,大半條命已經去了,腿骨幾乎斷裂,愁白了無數大夫的頭髮才保住性命,保住腿。

  可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以及那位未滿周歲的小皇子,毫髮無傷。

  看來,太子殿下拼命護家人的傳言不虛。

  對於孝順的人,大家都會下意識偏向一二。

  「太子殿下還是宣太醫吧,今時不同往日,您貴為太子,細心的照顧您受得起。」

  都得太子殿下自己挑滅燭火了,看來皇后安排的人不盡心啊。

  貌似,再一次驗證了皇后娘娘居心叵測。

  既是他的學生,他自然得多護著一些。

  太子殿下宣太醫的消息不脛而走,被一眾世家貴女纏著脫不了身的劉楚玉一怔,匆匆趕來。

  時至今日,劉楚玉都忘不了當時子業被救回來那副破爛不堪的樣子。

  「阿姐?」

  看到劉楚玉的一剎那,劉子業一直波瀾不驚的眼神終於迸發出亮光,似是懸掛在空中耀眼的太陽。

  炙熱,純粹。

  「子業可是哪裡不舒服?」

  劉楚玉急匆匆的問道。

  細聽之下,劉楚玉還有些氣喘吁吁,顯而易見,她又忘記了所謂的公主禮儀,一路飛奔過來。

  「不小心燙到了手。」

  劉子業眯著眼睛,前傾著頭,就好似一隻被等待撫摸的的小奶貓。

  「阿姐別擔心,太醫說按時塗藥膏,不出幾日,就會好的。」

  劉楚玉並沒有聽劉子業的話,而是認認真真的看向了太醫,在得到太醫的肯定答覆後才鬆了口氣。

  「你是不是要讓阿姐擔心死啊。」

  劉楚玉的聲音中帶著細微的哭腔,可因為外人在,留住了身為公主的體面。

  劉子業慌神,連連認錯。

  他惹阿姐難過了,是他不好,下次,下次他傷的隱蔽些。

  哼,都怪這個老太傅。

  老太傅一臉莫名的摸了摸鼻子,為什麼剛剛那一瞬間他覺得渾身發冷,就好似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錯覺,一定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