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剛才還來勢洶洶的雷電偃旗息鼓。
滋啦一聲響起後,徹底在視線里消失不見。
耳邊傳來熟悉的清冷聲音言歸才睜開眼睛:
「沒事了。」
外面的雷劫還在繼續,聲勢駭人。
屋子裡剛才誤入的小閃電,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
君憐微皺著眉,看向言歸的眼神充滿複雜。
剛才他應對的夠快,可還有些許雷電,傷到她的頭髮。
一側的頭髮被電的發焦,配上她驚魂未定的模樣。
好玩,又惹人憐愛。
君憐想的卻不是這些。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聲音聽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
「你是……因為這個才害怕?」
如果只有這一次。
言歸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搖頭,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知道自己會被雷劈。
可後面山上不管是正常打雷,還是有人渡劫,她都免不了被波及。
言歸便低下頭來,小聲道:
「是的。」
君憐沒有立刻說話,空氣里沉默著,安靜的有些壓抑。
怕被看出破綻,言歸頭垂的更低,聲音發顫: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之前也遇到過一次這樣的情況,天上下雨,有一道雷就劈向我了。」
「所以後來只要打雷,我就會害怕。」
言歸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她能很明顯地感覺出來,頭頂男人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
稍微緩和些。
或許,她和傾月一樣,帶著累世的夙願和劫。
可到底現在不過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尋常女孩罷了。
他抬起手來,大掌在虛空中微懸浮幾秒。
終於落了下來,有些僵硬地揉了揉言歸的發。
動作一板一眼,並不親昵,這已經是他所能想到的安慰的方法。
「師父在。」
「天上的雷電也不敢將你如何。」
話音落下,女孩突然抬起頭來,神色帶著幾分希冀地向他看去。
「那師父,下次打雷的時候,我可不可以在你身邊?」
這次沒有一絲猶豫。
君澤慢慢地點頭,應了聲:「好。」
他走了兩步,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言歸依舊緊緊地牽著他的手。
君澤本想抽出,可看到言歸猶自帶著淚痕的模樣,又有些於心不忍。
十三歲,也不算大。
想起他十三歲的時候,一心修煉,整日閉關。
完全不知男女之事。
他的弟子,應該也差不多吧。
雷劫結束之前,言歸抓著君澤的手就沒鬆開過。
她這樣做,君澤就是再怎麼能靜心凝神,也沒法再修煉了。
外面的天雷還沒結束,本該暗沉的夜,被照出一種混沌的明亮之感。
言歸蜷腿坐著,離君澤更近了。
兩個人幾乎挨著的瞬間。
言歸很明顯地察覺到,君澤的身子本能地繃緊,坐的更直了。
外面雷聲陣陣。
全程,君澤都沒鬆懈過半點,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
直到雷聲漸弱,外面黑漆漆的,重新恢復成夜晚該有的濃稠墨色。
言歸鬆開了握著君澤的手。
她的眼睛半耷拉著,一邊的頭髮還是因為焦了而怪異地縮在那裡。
「師父,我睡覺了。」
聽著言歸的話,君澤太陽穴忍不住跳了下。
好在他一眼看到了言歸可憐兮兮的模樣。
才避免再說上幾句。
修仙之人完全可以用打坐入定代替睡眠。
但言歸要睡覺卻是怎麼改也改不掉。
剛開始他還同她說過這個問題。
結果言歸振振有詞的。
「我都睡了這麼多年,早就睡習慣了。」
那時的他看著面前不大的女孩,甚至都有些不知如何說出口。
這麼多年?
能有多少年?
在這件事情上,他後來也聽之任之了。
君澤神色淡淡道:「你去吧。」
言歸回了自己的房間往床上一躺,傾月還在凌霄宗刻苦煉器,房間裡有些空蕩。
她想起什麼,忽然就精神起來,對系統道:
「小統子,你去看看君澤現在在幹什麼?」
系統心裡一萬個不情願:
【能量!我的能量!】
言歸擺擺手:
「快去,快去,別這麼多廢話。」
「等哪天我去個有螞蟻森林的位面,多給你偷點回來。」
系統欲哭無淚。
你特麼偷回來的能量,和我要用的那是一個東西嗎?
心中不情願著,系統到底還是為言歸跑了一趟。
就在言歸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耳邊傳來系統震驚的聲音:
【宿主,君澤又去擺弄那個東西了。】
言歸心念微動:「就是我剛引氣入體時,他用的東西?」
系統連連點頭,還不忘誇讚道:
【宿主你可真厲害,我剛才說的那麼抽象,你竟然能立刻秒懂。】
言歸輕輕笑了下,語重心長:
「小統子,你要知道一件事。」
「這世上有那麼多人,不可能所有人智商都和你一樣。」
幾句話,如同刀一樣扎在系統的心上。
它的心情瞬間就不美好了,連帶著聲音都有些沒好氣:
【哼哼,我剛才去的時候正好聽到君澤在自言自語。】
【既然你這樣對我說話,那我就不告訴你,他剛才說了什麼。】
系統以為言歸會後悔道歉。
結果言歸翻了個身,用無比熟練的姿勢將被子捲起來。
看著外面已經蒙蒙亮的天打了個哈欠:
「不說就不說,能有什麼大事。」
如此明顯的激將法。
系統明明感受出來了,卻還是甘拜下風,被言歸牽著鼻子走。
它沒好氣道:
【君澤說你魂魄殘缺,剩餘的魂魄混沌不堪,什麼也看不出。】
言歸瞬間就不困了。
她坐起身來,閉上眼睛調息,感受到充沛的靈氣在體內遊走。
驅散開所有的疲憊和不適。
雷劈傷天害理之人。
他一定想知道為什麼,才會再去查探一番。
這場雷劫之後,要結丹的人順利結丹了,沒灰飛煙滅,也沒再來一次。
君澤看向言歸的神色也越發複雜。
傾月不知道那天具體發生的事情,反而私下裡非常敬佩地對言歸道:
「言歸姐姐,沒想到我才給你留下獨處的機會。」
「師父這麼快就對你另眼相看了。」
「我看他今天,已經連著看你好幾次了。」
言歸臉上儘是陣陣虛汗。
她估摸君澤看自己的原因應該和傾月想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