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一晃過去了。
在這一個月里,言歸沒有半點食慾,也不敢亂吃東西。
畢竟半口水漲了三天,她再也不想體驗那種感覺了。
意識到自己無法免疫辟穀丹的功效。
言歸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君憐的記性上。
她希望,君憐最好能忘記這件事情。
或者稍微遺漏個一兩天。
她要求也不高。
能暗中給乾坤袋裡剩下的點心吃完就行了。
言歸的希望又落空了。
下一次的藥丸沒有半點空隙,無縫拼接地給她餵了下去。
言歸徹底感受不到這世上的半點真情和愛了。
而傾月性子天真懵懂。
她一點都沒好奇和懷疑,同樣是辟穀丹。
為什麼師父直接給她一瓶就行,到言歸就要親自餵。
看起來餵的丹藥也有些不一樣。
反正師父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死死地堅持,傻傻地做。
足足一個半月過去,傾月中戶在呼吸之間,感受到了一縷天地靈氣。
順著筋脈,緩緩向丹田而去。
不是想像中的輕盈柔順,而是一針鑽心的痛。
傾月不及喜悅,突然睜開眼睛,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小小的身子在蒲團上蜷縮起來。
旁邊傳來動靜,本來就難以入靜的言歸刷地一下睜開眼睛。
她看到君憐飛速到了傾月身邊,神情有些凝重。
他一隻手按在傾月的背上,磅礴的氣息凝視到肉眼可見。
徐徐向傾月體內輸送而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傾月臉色終於好轉,她慢慢睜開眼睛,聲音還有些虛弱:
「師父,我這是怎麼回事?」
君憐看她一眼,藏起眸中的擔憂之色。
聲音一如既往的沒太多波瀾道:
「靈氣是天地的精華,你身子太弱,丹田一時間承載不了,才會有剛才的反應。」
「有了這次給你渡氣,你在練氣期之前,都不會有太大問題。」
君憐的臉上很明顯地露出一抹猶豫之色,但他到底還是說了下去:
「每次修煉,都會有點疼,不過應該都在可以忍的範圍內。」
心思並不複雜的傾月點點頭,沒有多想。
倒是在旁邊圍觀著的言歸五味雜陳。
根本不是身子太虛。
是她魂魄上打著冥界的烙印,哪怕現在身體是個普通人。
也會本能地排斥仙界功法。
傾月果真是個對自己狠的人,萬分努力。
感受到引氣入體後,她每日更是瘋狂修煉。
有君憐給她渡的靈氣護體,傾月身體的反應沒有之前那樣強烈。
可也算不上完全沒有反應。
有時候晚上修煉結束,傾月躺在床上,一張小臉蒼白著。
言歸憋了很久的話,終於找到合適的機會說出來:
「這麼難受,要不,就不要修仙了?」
傾月有些懵懵地看著言歸:「這怎麼行呢。」
說起這個,言歸來了興趣,她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
清了清嗓子問道:「你為什麼要修仙?」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傾月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因為我命格不好,會克身邊所有人。」
「只要我修仙成功了,就不用怕克別人,也不用害怕那些我喜歡的人離開我。」
說這話的時候,傾月的眼眸中泛著微微的淚光。
她也只是個孩子。
從小失去父母。
卻有人告訴她,她的父母都是被她給「克」死的。
而她的命格終究會招來坎坷,所有接近她的人,都會變得不幸。
言歸抬手揉了揉傾月的腦袋,聲音不自覺地放緩變得溫柔:
「那你現在有哪些喜歡的人呢?」
傾月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喜歡言歸姐姐。」
她扯著言歸的衣袖,眼裡的淚花還沒完全散去。
臉上已經蕩漾開了笑意。
說完之後,傾月仔細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師父吧。」
言歸又說道:
「那你覺得師父那麼強,會被你克到嗎?」
「還有我,我們兩個每天同睡同住,形影不離,你對我產生半點影響了?」
「我也很喜歡傾月,我也想和傾月一直在一起。」
「傾月不需要修仙,我們就能在一起,那為什麼不讓我們相處的時光變成吃喝玩樂呢?」
傾月根本說不過言歸,她眨著眼睛,聲音小小的:
「那我考慮一下。」
話音剛落,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一身白衣的男人臉仿若結了一層冰霜般冷,周圍儘是森森的寒氣。
他的表情和之前相比沒任何變化。
但言歸還是清晰地看出,他在生氣,很生氣,很生氣的那種。
君憐幾步走到傾月身邊,傾月慌張從床上爬起來,要給君憐行禮。
被君憐給按住了。
冰冷的聲音稍微緩和幾分:「不舒服就躺著。」
「如果身體扛不住,修煉可以徐徐圖之,不用太過著急。」
君憐眼眸微垂,蹙著眉,眸光微冷地看了眼言歸。
再回過頭來,輕聲對傾月道:
「所謂命格,並不是隨機而成,是過去世因緣累積的顯現。」
「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
「你這一世還有機緣入的了仙門,可怎麼知道,下一世還能有這樣的運氣?」
他話是對傾月說的,可字里字外,卻在敲打言歸。
傾月聲音小小的:「師父,我知道了。」
她說完後偷偷看了言歸一眼,只見言歸低著腦袋,看不出神情。
「你好好休息。」君憐又囑咐幾句,便轉過身來。
他的腳步在經過言歸身邊時停頓一下,只聽他道:
「跟我來。」
聲音里夾著薄怒。
君憐向外走去,步子越走越快,言歸有些跟不上。
她又不敢讓君憐等她,只好邁開腿加快速度,小跑著跟在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地入了間偏室。
君憐一揮白色衣袍,席地坐下,寬大的衣擺鋪開。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為他整個人蒙上一層飄渺的淺紗。
神色清冷,不染凡塵,是那樣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
「跪下。」君憐聲音不大,卻是不容人又半點反駁的威嚴。
言歸慢慢地跪在地上。
「伸手。」他又道,字句依舊簡短。
言歸抬起手來,手心向上。
啪嗒一聲,戒尺重重落下打了下來。
瞬間,她的手心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