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你如此病弱(4)

  當輪椅已經到了房門口,沈見溪回過頭。

  發現身後的女孩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蒼白病弱的臉上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抬起手。

  最新的感應設備立刻識別了他的指紋,傳來咔噠一聲。

  只要稍用力就能打開門,他卻沒有這麼做。

  而是回過頭對言歸道:「有什麼事嗎?」

  言歸想了想:「我去你房間坐坐。」

  沈見溪沒有立刻答話,在沉默的間隙里,他眉頭微皺著。

  無聲地表示抗拒。

  或許覺得太久不說話不合適,沈見溪稍微用力地呼吸了口氣,又道:

  「為什麼?」

  不管內心如何變態,表面上還如此有禮。

  言歸心中冷笑,既然你這樣,那我也不客氣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手握住門把手,用力地往下按。

  咔噠一聲,門應聲開了,言歸徑直走了進去。

  「我想了想,我們兩個是夫妻,總是要相處,總是要了解彼此的。」

  沈見溪看著言歸向內走去的背影很明顯地有些抗拒。

  他的屋子很乾淨,乾淨的幾乎沒有太多個人物品。

  看不出半點生活氣息。

  即使如此,他也不喜歡任何人打擾,就連來打掃衛生的傭人。

  都是他換了十幾個之後,才終於留下的一個規矩的像個機器人的婦女。

  言歸進了沈見溪的房間,也有些被驚到。

  米白的色調,一切都布置的過於乾淨整齊,一眼看去,看不到任何零碎的東西。

  毫無生機可言。

  她有些內心陰暗地回過頭看了看沈見溪,和系統吐槽:

  「瞧瞧這方面的布置,就是個正常人住幾年,估計都要住成病秧子。」

  系統:【宿主你懂不懂極簡風?】

  言歸聳聳肩:「我懂個錘子,我和我的這具身體一樣。」

  「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土包子。」

  系統擦了擦汗:【為什麼我覺得你的語氣,有點小驕傲?】

  沈見溪慢慢地跟在言歸後面,他隱約覺得,言歸剛才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讓他覺得很煩躁,很不喜歡,想將她丟出去。

  男人修長的手垂在輪椅的兩側,微微用力,骨節都微微泛白。

  他很想,卻受身體限制,什麼也做不了。

  無數次的挫敗感積累在一起,讓他有時候都忍不住生出毀滅一切的想法。

  他也在做。

  言歸每在房間走一步,他的心就像被人踐踏了一樣難受。

  終於,所有的耐心都被耗盡了,他輕輕地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沒有攻擊性:

  「我們沒必要互相了解。」

  言歸輕詫地回過頭,向沈見溪看去,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

  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果然還有後續。

  只聽沈見溪笑了一聲,他歪著腦袋。

  蒼白的臉綻放笑顏,如同惹人憐愛的天使:

  「因為我活不了太久,所以了解了也沒用。」

  「可能你好不容易了解我,就要去參加我的葬禮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話,沈見溪有些累。

  他拿起氧氣瓶又吸了幾口,緩過身來,不再言語,蒼白精緻的臉上依舊掛著淺笑。

  他不喜歡談論死亡。

  但提起死亡,能讓言歸這樣的蠢貨望而卻步。

  逗弄蠢貨很有意思。

  讓對方打擾了自己的生活節奏,心生厭煩,那就有些不好玩了。

  言歸不僅沒走,還不客氣地在房間的椅子上坐下來。

  她整個人笑的齜牙咧嘴的,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沒事,沒事,你這不還沒死了。"

  「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了解到什麼程度算什麼樣唄?」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

  沈見溪忽然覺得頭疼,前所未有的頭疼。

  他薄唇緊緊地抿著,雙手撐著輪椅的扶手,站起了身。

  「隨便你。」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的聲音響起。

  他不知道言歸是抽了什麼風。

  想來對這個膚淺的女孩來說,只要冷落她。

  她自己就會覺得無趣,知難而退。

  沈見溪走路,言歸又轉頭看了過去,目光坦坦蕩蕩的,沒有躲閃。

  和他生病以後別人那種小心翼翼的模樣不同。

  可他依舊不喜歡。

  因為言歸看人的眼神像是在圍觀動物園裡的熊貓。

  甚至,他能腦補出如果言歸要說話,可能會說。

  「哎嘿,沒想到你竟然還會走路啊。」

  他鴉黑的睫毛抖了抖,輕輕地垂了下來,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言歸也覺得自己打量的眼神有些過分。

  她也沒辦法,主要進入這個位面後,沈見溪一直都是坐著的。

  難得站起來,讓她差點都有些忘了。

  對方只是因為體弱節省精力不怎麼走動,而不是雙腿殘廢。

  良心有愧,作為彌補,言歸上前抓住沈見溪的手腕:

  「你要去幹嘛?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沈見溪行走的腳步稍微僵了一秒,他盯著言歸觸碰自己的手。

  聲音微冷:「放開。」

  感受到他強烈的抗拒,言歸怔了下,手鬆開了。

  沈見溪渾身的緊繃之意也淡了下去,依舊是有禮乖巧的模樣:

  「我去洗漱,等會就睡了。」

  「你也走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說完之後,沈見溪不理會言歸,轉身去了浴室。

  他準備在裡面多呆一會,想必言歸覺得無聊,會自己打退堂鼓。

  但他到底低估了言歸的難纏。

  也就過了十分鐘,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怎麼沒聽到一點動靜,你不會有事吧?」

  沈見溪沒來得及反應。

  又聽到傳來言歸焦急的聲音:

  「這間屋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對外解釋不過去。」

  「情況緊急,咱們兩個又是夫妻,我就不避嫌了。」

  說話間,言歸已經將門擰開了。

  她一眼看到裡面的沈見溪,脫去了西裝外套的他,上半身穿著件白襯衫。

  襯衫的袖子挽道手腕出,身形格外清瘦。

  他的手上拿著酒精濕巾,濃烈的酒精味充斥著。

  垃圾桶里幾乎被堆滿了新扔進去的濕巾。

  他在擦拭手腕。

  剛才被言歸觸碰過的地方被擦的發紅,似乎都破了皮。

  見言歸進來,沈見溪的眉頭無聲地皺起,他將手中拿著的濕巾丟掉。

  語氣不悅:「你進來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