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暴君他有點瘋(15)

  妘訣終於省了點力,用力喘了好幾口氣,才用微弱的聲音道:「我不會說的。」

  姜馳月又問:「你到底是誰?」

  妘訣不再回答。

  承臨會死,她也會死,弄清楚了「她是誰」對姜馳月來說有什麼意義呢?

  姜馳月好像並不期盼能得到妘訣的答案,自顧自地低語:「妘訣死了,承臨便半死不活。如果你也死了,承臨會如何?」

  妘訣看著她,不說話。

  姜馳月看起來真的會殺了她,可此刻她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面對姜馳月的殺意,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可是承臨還沒死,她必須想辦法活著。

  妘訣努力求生:「你,你殺我只是為了看承臨的反應嗎?」

  「死一個妘訣他便這樣,再死一個我,你不怕他跟我一起去嗎?」

  姜馳月好像沒聽見她說話,神色游離,不知在想什麼。

  忽然問:「他吻過你嗎?」

  聲音輕飄飄的,像看見了什麼幻境似的。

  妘訣警惕地看著她。

  見妘訣不說話,姜馳月又問:「他撫摸過你嗎?」

  妘訣終於看清了她眼睛裡透著妖異的瘋狂之色。

  妘訣心裡打起鼓來:「你想說什麼?」

  姜馳月扯出一個悽慘的笑:「我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無動於衷。他在你面前是什麼樣的?」

  妘訣實在說不話來。

  姜馳月喃喃:「他總是有辦法把我的尊嚴踩在腳底。」

  末了,話題又轉回來:「在床笫間,他是笑著的嗎?」

  姜馳月柔軟白皙的手指摸上妘訣的臉,像愛人般流連,接著向下沿走,拂過脖子,最後伸進了她的衣領。

  妘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顫抖的聲音語不成調:「姜馳月,你,你瘋了……」

  她不會是想……

  真的瘋了!

  姜馳月停住了手,忽然貼近她,溫熱的氣息輕輕灑在妘訣的臉上。

  她仔細看著妘訣的唇,篤定道:「他吻過,你唇角的痂還在。」

  然後,捏起她的下巴,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妘訣:「!!!」

  晴天霹靂!

  救救她……來個人救救她!

  姜馳月瘋了!

  「哐當——」

  門被粗暴地踹開,一道急促的腳步聲疾速踏來,然後一腳將姜馳月踹了出去。

  刑具被打翻在地,姜馳月跌進雜草堆里,五臟六腑都在疼痛,鮮血湧上喉口,她在模糊的視線中看見承臨正顫抖著解妘訣手上的鎖鏈。

  妘訣被承臨放下後禁錮在了懷裡,她抬眼看去,承臨的面色比她更差,憔悴慘白,一絲血色也無。

  視線又移向他的胸口,似乎是想看看他的傷,眼睛卻被地上一件金光燦燦的東西吸住了目光。

  是一頂鳳冠。

  承臨伸出手指在她唇上抹了抹,然後用力吻上去撕咬啃噬,急促地宣誓主權:「你是我的!」

  妘訣心累地閉上眼。

  ……全是瘋子。

  承臨啃夠了才放開她,微微喘著氣。

  片刻後他拿起鳳冠,輕輕放在妘訣頭頂上,帶著拘謹的笑意說:

  「鳳冠做好了,鳳袍也做好了,我們出去就成親,好不好?」

  妘訣忽然睜開眼,冷靜地看著他:「你不問我嗎?」

  承臨頓了頓,笑道:「我正在問你呀,我們出去就成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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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妘訣扯下鳳冠,上面鑲滿了珍貴的寶石,做工精巧細緻,鳳翅光澤熠熠,可尖端卻如劍刃般閃爍著鋒利的冷光。

  妘訣摸了摸那尖端,然後用力拆散了鳳冠:「不會成親的。」

  她重複道:「我們不會成親的。」

  承臨怔怔地看著剛做好又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鳳冠,低聲喃喃:「是因為我這個皇帝做的不好,讓你失望了嗎?」

  妘訣搖搖頭。

  他是反派,世界因為他的黑化而即將崩塌。

  所以他該死。

  承臨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所以,所以你要陪著我,你要看著我……」

  「別說了……」妘訣抓著一根鳳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承臨也艱難地站起來,想要去牽她的手卻又不敢:「那,是因為我強迫你成親,讓你厭惡了嗎?」

  妘訣突然奔潰了一樣:「別說了!」

  說著她忽然衝上來揚起手將鳳翅的尖端用力插進承臨剛包紮好了胸膛中。

  妘訣感覺自己也瘋了。

  明明扎的是承臨,她卻覺得自己的胸口也同樣被扎了個洞。

  一樣的痛。

  她拔出來,又扎了進去。

  拔出來,又扎進去。

  這次她要看清楚,「失誤」一次就已經夠了。

  承臨完全沒有反抗,怔怔地站在那兒,胸前鮮血汩汩,冷風順著洞口往裡灌。

  真的好冷啊……

  支撐不住地跪了下來,眼淚滾滾而下。

  終於他握住妘訣的手,痛苦到極點,而後艱難地從袖口拿出一隻香囊,上面花樣另類,針腳一半凌亂一半整齊,一看就是兩個人繡的。

  妘訣神情怔忪,透過模糊的視線看過去。

  「你不喜歡鳳冠,那這個香囊呢?咳咳……」

  承臨聲音沙啞:「我補齊了剩下的一半,阿妘,這是你送我的……便算定情信物……」

  妘訣崩潰地跪了下來抱住他:「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承臨的心臟已經被刺穿,呼吸困難,鮮血壓迫著他的喉嚨,可他仍要說。

  他哭著道:「你離開我的日子裡,有想念過我一次嗎?」

  「我做錯了什麼,我改,不好嗎?」

  「阿妘,你殺了我三次……」

  「阿妘……」

  妘訣一摸臉,才發覺全是眼淚。

  她第一次見承臨時,承臨剛埋了他的母妃,餓暈過去了。

  她也是這樣把人抱著,一點點給他餵水餵飯。

  如今,她親手殺了承臨。

  妘訣把人摟緊了,感受到他的呼吸逐漸微弱、消失,終於失聲痛哭起來。

  一直在牆邊靜靜看著他們的姜馳月忽然笑了出來。

  笑得越來越來大聲,直至響徹整個室內。

  「哈哈哈哈哈……」

  她大笑著爬起來,一副癲狂行徑,將草堆踢得到處都是,然後將兩邊燃著明火的火盆推倒,轉瞬間燃起熊熊火焰。

  妘訣抱著承臨,沒有動。

  姜馳月站在門口,她蓬頭垢面,釵橫鬢亂,滿臉淚水地看著消失在火焰中的兩個身影。

  最後她揚起頭,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阻攔了來救火的禁衛軍。

  月亮亮堂堂地掛在黑夜中,散發著瑩白柔和的光。

  明天是個大晴天。

  她衝著養心殿外四方的天空大喊,帶著解脫之意。

  「皇上,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