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是把這小丫頭騙出來賣了。
說是要給他們阿娘治病，可是這男人沒打算給妻子治病。
老鴇子嘆了口氣，抓過小丫頭的手道：「別哭了，日子還要照常過，你先跟我進去梳洗吧，既然進了我們青樓，就要忘卻前塵。」
小丫頭不肯進去，老鴇子人雖然好，但也不是開善堂的，自然帶著人強行將小丫頭扭送進屋。
而青寧正好看到這幕。
她看向中年男人問：「他拿了錢，打算去做什麼？」
不抓藥救人，拿了錢做什麼。
神醫眼皮輕微抬起，對這種事早就見慣不怪：「這樣的人，怕是只有去賭坊了。」
從青樓過去但不入，肯定還有別的去處。
那就只有賭坊。
青寧突然對看病沒了興趣，站起身道：「我也要去賭坊。」
神醫看她這麼興致勃勃的樣子，自然不會掃她興致：「我陪你一起。」
攤子讓青樓的人幫忙看著，兩人跟在男人身後進入賭坊。
這還是青寧第一次來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
到處都是骰子聲，還有買定離手。
他們跟在中年男人身後，到了最後的賭桌，只看到那中年男人，滿眼猩紅地壓上剛才老鴇子給他的銀兩。
他買得大，還真是開得大。
男人開心得合不攏嘴：「果然那丫頭就是賠錢貨，人沒了，老子福氣也到了！」
神醫皺了皺眉，覺得中年男人真的給丟男人的臉。
青寧摸了摸衣兜，朝神醫伸出手：「給我銀錢。」
見她要賭的樣子，神醫也只好隨著她。
接下來，男人壓什麼，青寧就反著壓，到最後男人本來都是贏的，可後來，青寧面前的銀錢越來越多，多到莊家都開始互相使眼色。
神醫拉住青寧的手，小聲道：「適可而止。」
他不想惹事。
不是害怕，而是不想麻煩，畢竟青寧現在的性子很不穩定，要是打起來，這些人肯定都會沒命。
那還不如早點收手。
青寧停下動作，看向中年男人早就面色慘白，從之前的囂張到此時的痛哭流涕，她微微歪頭：「還不夠。」
只看到中年男人還想贏回來，直接去找莊家借銀子。
開賭坊的自然不會不借，非常爽快地寫了字據。
之後又是新的一輪賭博，青寧再狠狠地贏了一筆。
這次，中年男人再也沒有氣力，跌跌撞撞地從賭坊里出去了，青寧將銀子一收，立即跟了出去，神醫也發現，在他們出來後。
賭坊的人也跟在了屁股後面。
擺明是想黑吃黑！
看來，他想少一事，都不行了。
青寧和神醫跟到了中年男人家門口，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面傳來吵鬧聲。
「你個賠錢貨，自己是賠錢貨，生的也是賠錢貨，害得老子沒有福報！」
虛弱的女聲響了起來：「你把丫頭帶到哪裡去了，讓她回來……」
男人甩了一巴掌，冷笑道：「還想見那個臭丫頭？死了這條心吧，她被我賣了，以後肯定會吃香的喝辣的，你也該感激我！」
「什麼？」女人驚訝無比，之後就是一連串的咳嗽。
「你是不是把她賣去青樓了？那是人去的地方嗎？這以後，她該怎麼活啊！」
青寧在外面聽著。
她臉上並沒有表情，但神醫感覺，青寧氣息有些變了，就好像多了人的情緒。
其實這一路上，兩人見慣了很多生死。
尤其是看病的時候，每次看到那些人痛哭以及死亡，青寧都會又輕微的變化，雖然不多，但神醫能感覺出來。
所以他才會一直帶著青寧往苦難地方走。
只是希望她能噪點回復正常。
青寧平靜地道：「這女人病的很重，她快不行了。」
神醫當然聽得出來，氣息紊亂，毫無力氣，進氣多出氣少，他試探地道：「是，青寧，你是不是想救她？」
「救她？」青寧歪頭，「救她是什麼意思？」
神醫沒有再說，只是道：「就是不想看到這個女人被這個男人折磨了，想要讓她活著，而不是永遠的沉睡過去，化作黃土。」
青寧似有所覺，她好像是有些感悟，微微點頭道：「是，我想讓她活下來，想救她。」
話落，神醫就沒看到青寧在自己面前停留。
很快裡面女人慘叫的聲音消失，換成男人不可置信的大喝：「你是誰，你想幹什麼，出去，趕緊出——」
話沒說完，神醫在門口只聽到一聲噗嗤聲。
明顯是男人被剜了心臟。
青寧疑惑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不是說，惡人的心是黑的嗎？為何，還是鮮紅無比。」
神醫平靜地道：「因為那只是一種形容，形容惡人與正常人的區別。」
「那我是好人還是惡人？」
青寧喃喃地道：「我隱約記得，自己殺過很多人，但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甚至都記不起他們的長相了。」
神醫沒說話。
回答青寧的人是那個差點被打死的女人。
她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跪在青寧面前：「恩人，你快走吧，不然待會來人了，就會把你抓起來的，你快走！」
青寧看著滿臉蒼白的女人，似乎有些觸動。
她呆呆地說：「你好像跟我們不一樣。」
女人不懂。
神醫卻走了進來，平靜地道：「是好是壞，要看在誰的眼裡，就比如，你在她的眼裡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好人。」
說完，神醫給了女人錢財，輕聲道：「你走吧，還有這張藥方你也拿去。」
「這可怎麼行，我不能無緣無故要你們錢財。」
神醫道：「你女兒在青樓，去把她贖回來好好過日子，而你的病，只要按照藥方里寫的去抓藥，會好起來，這些銀子，足夠你們母女生活下去，至於這裡，我們會清理乾淨。」
「多謝恩人！」
女人聽到自己女兒在青樓，已經顧不上許多，感激後就跑出去了。
而神醫在她走後，拿出一個藥瓶子。
將屍首拉出房間，進了一處竹林，然後將藥瓶里的藥水倒在屍首身上。
只眨眼的功夫，屍體就化作血水。
青寧看著他，淡淡地道：「我突然覺得，做一個好人的感覺也很不錯，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自然。」
半年以後，神醫帶著青寧再次回到竹屋。
只不過這次，青寧臉色變得格外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