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塵不說話。
怎麼回答都是一個錯。
興許會，但興許又不會。
他還需要活很多很多年，又怎麼可能在同一個地方待那麼久。
「先生不答應，看來是不會了，那我要養蠱屍，有錯嗎？」姬青寧面不改色，「這世上，靠人不如靠己，所以我不會將生死存亡這種事放在別人手裡掌控。」
「還請先生能夠理解我。」
君九塵依舊不說，只淡淡地道：「那又如何，目前我依舊在南疆，所以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傷害自己的身體。」
說完，君九塵拂袖離開。
姬青寧皺眉，很是惱怒，覺得君九塵管的真的是太多了。
她只是想讓南疆有個自保之力。
即便她死也無所謂！
只要上輩子虧欠的百姓能好好地存活在這個世上，她死上千萬次都是應該的。
姬青寧先讓蠱屍睡下，自己回了聖女殿的藏書樓。
裡面有很多記載。
她在裡面待了三天，總算是找到養蠱屍的法子。
上面標明要想蠱屍成長速度加快，就必須每天餵養心頭血，甚至還要宿主操控蠱蟲滋補，而宿主不僅要時時刻刻關注著蠱屍的情況。
還要接受一定的反噬。
姬青寧盯著這些記錄，手指緊了緊，難怪君九塵不肯告訴她。
這上面記錄的東西，的確會讓她受傷不輕。
甚至嚴重的話，還會死。
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
君九塵出現在她旁邊，冷冷地抽走書冊，警告道：「別用這個法子，會死的。」
「先生還真是陰魂不散。」
「這不是怕聖女提前一步變成陰魂嗎？」君九塵將本子扔到一邊，警告地道：「姬青寧，我知道你想護好南疆的心思，但你沒了，就算蠱屍升級成功，也沒人能操控他們。」
「所以，你是個關鍵人物，不能死。」
姬青寧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先生放心，我不至於這麼蠢，明知道必死無疑，還要一試，人的生命就只有一次，不能浪費在這上面。」
聽見這話，君九塵鬆了口氣。
他難得有這麼多的情緒波動，看著姬青寧道：「聖女若真的想讓蠱屍升級速度加快，其實還有個法子。」
「如何？」姬青寧眼睛一亮。
這句話宛若天籟！
君九塵輕笑了聲，指著自己：「我的心頭血也可以餵養，只是用過我的血，那蠱屍也會聽我的命令，不再專屬你一人。」
姬青寧猶豫片刻：「先生真的捨得？」
君九塵搖頭道：「不是我舍不捨得的問題，是聖女真的信任我嗎？」
這句話把姬青寧給問住了。
在她看來君九塵就是個變數，不確定的因素，很可能讓她重新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前世就是相信錯了人，才導致南疆變成人間煉獄。
現在她早就沒了勇氣賭博。
君九塵似乎知道姬青寧在想什麼，嘆了口氣道：「你看，聖女不信我，所以這法子根本不值得試。」
「你想要什麼？」姬青寧突然看向君九塵，「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我們，你究竟有什麼目的，或者說，你要的東西在哪？」
君九塵隨心所欲地道：「我什麼都不想要。」
人都是有私心的，一旦什麼都不想要，反而讓姬青寧不能篤定了。
她寧願君九塵說出個所以然。
這樣還能相信他。
「先生的心頭血尊貴無比，還是算了。」姬青寧從山洞裡離開，到了門口又道：「但先生幫了我很多，我不信先生，是我的不是。」
君九塵挑眉道：「聖女能這般坦率，我有些意外。」
「呵呵。」姬青寧冷笑了聲，然後走到外面。
突然揭開面紗，轉了過來：「先生不是一直想看我的臉嗎？現在你可以看了。」
她抬起頭，露出那張被蠱毒反噬過的臉。
有些痕跡斑駁得很。
泛著黑色。
右半張臉的紋路透著詭異的氣息。
破壞了美感。
姬青寧定定地盯著君九塵，沒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先生看到了？」
「看到了。」
姬青寧又問道：「可還滿意。」
君九塵上前兩步，嘆了口氣：「美則美矣，可惜有些不足之處，但聖女這般，挺好看。」
「好看？」
姬青寧想到蕭瀾景前世也說出過這種話。
但那只不過是哄騙她而已，最後的深惡痛絕和厭惡，才是真真切切。
「好看。」君九塵平靜地道：「在我眼裡，聖女比任何人都好看。」
姬青寧抬眸道：「可惜了，這種情話早就打動不了我了，先生還是死了這條心，畢竟，以前對我說這種話的人，可是想殺我。」
「誰？」
姬青寧沒說話。
君九塵稍稍眯起眼，又算不到了，只猜測道：「蕭瀾景？」
姬青寧眸底閃過一絲詫異，但稍縱即逝。
可君九塵依舊捕捉到了。
「我可記得，蕭瀾景和聖女並未發生過什麼，所以他為何會對你說情話？」
姬青寧道：「先生猜錯了。」
不等君九塵再問，姬青寧戴好面紗，直接離開。
而君九塵是留在山洞裡。
過了很久，他才面色有些蒼白地走了出來。
等姬青寧次日再去山洞時，竟然發現蠱屍們陷入沉睡，而周圍的氣息卻不斷增長，透著一股子詭異的和諧。
姬青寧擰眉，查看一番後，立即明白了什麼。
想都沒想，直接找上君九塵。
但住處，空無一人。
姬青寧沒有猶豫，去了深處的木屋，但依舊沒人，君九塵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其他人都沒注意到這點。
直到深夜，君九塵出現在房中。
看到姬青寧坐在他的臥室里，有些詫異：「聖女怎麼會在這？」
「先生去哪裡了？」姬青寧嗓音很冷。
君九塵好笑道：「隨意去森林裡走了走，畢竟很久沒去散步了，總該去給我家小白找找口糧。」
姬青寧咬著牙，帶著難以言喻的控訴：「先生不知道突然消失會讓人擔心？」
見姬青寧真的生氣了，君九塵果斷道：「抱歉，我沒想到還有人會關心我，這麼多年，從沒人關心我過的生死。」
姬青寧一愣，有些彆扭地道：「先生沒有朋友嗎？」
君九塵笑著道：「有啊，只不過他們都死了，所以我也不打算繼續交朋友，免得再經歷一次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