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寧垂眸。
擺明就是這個意思。
皇帝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壓制住心底的怒火:「行,既然如此,朕就讓你和薛氏出宮,不過,不可離開皇城半步,否則,後果你們是知道的!」
余青寧後背滿是冷汗,她能感覺皇帝說這些話的時候滿是殺意。
那雙嗜血的眸子像刀子一樣。
一層一層地在她後背刮過,讓人忍不住顫慄膽寒。
好歹是一國之君,氣勢上自然不會弱。
「臣婦謝主隆恩!」
坐上出宮的馬車,薛氏都沒回過神,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又礙於外面是皇帝的人,默默地將嘴巴閉緊。
回到方家,方父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將兩人迎進去後就進入只有親信的梅園。
「在後宮裡,沒人為難你們吧?」方父心急如焚地打量著兩人,見身上沒傷,才緩緩鬆了口氣,「我在這家裡,都快擔心死了。」
薛氏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慢慢地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只要玄兒沒事,我們也不會有事,只是青寧能說動皇帝放我們出來,在我意料之外。」
聽見這話,方父立即看向余青寧。
余青寧就將來龍去脈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見夫婦倆震驚得目瞪口呆,余青寧又小聲道:「要是皇上不答應,我也會讓朝堂御史彈劾這件事,夫君都安排好了,我只不過給一個契機而已。」
一聽到有方稷玄的幫助,兩人驚訝少了些。
「以後這種危險的事,你少做。」薛氏還是不太放心。
余青寧頷首道:「母親,沒人願意把自己放在風口浪尖上,我也是,要不是逼不得已,我不可能去激怒皇帝。」
薛氏和方父對視一眼。
最後,方父愧疚地道:「你嫁給玄兒都還沒好好享下福,就要捲入這樣的爭鬥中,是我們方家對不住你,只要我們方家還有日後,定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余青寧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道:「父親、母親,這條路也是我自己選的,不管盡頭如何,我都不會後悔。」
話落,余青寧神色又變得沉重起來。
「不知道夫君留下的後招可準備妥當了?」
方父朝院外掃了眼。
外面沒有半個人影,只有隱匿在暗中的影衛,都是方家訓練出來的死士,百分百可信。
確定四周無外人,仿佛低聲道:「今晚我們便可以行動起來。」
余青寧掐緊手心,裡面被冷汗填滿。
「那我先回院子裡等著。」
「去吧。」
到了小院,萱草和紅英將熱水都準備好了,余青寧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之後就用了膳食,十足的愜意。
「夫人在皇宮裡應該受苦了吧?」萱草有些心疼。
余青寧淡淡地道:「時刻要警惕著別被陷害,確實有點苦。」
紅英道:「好在現在出來了。」
余青寧抬眸看著越來越黯淡的天色。
今晚就要開始行動。
她的心,似乎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你們倆可願意跟隨方家去死?」余青寧悄無聲息地問了句。
紅英和萱草心中微驚。
片刻跪在地上,齊聲道:「夫人不必試探奴婢們,奴婢們的命就是方家給的,就算為了方家去死也無二話!」
「起來吧。」余青寧見多了生離死別,看兩人這般,沒多少觸動。
她讓兩人先去收拾些衣物,準備隨時出城。
紅英隱約猜到會發生的事,收拾的時候發了很久的呆。
「愣著幹什麼,夫人都在催了。」萱草嘀咕了句。
紅英回過神,將一把匕首收在了包袱里,又提醒萱草道:「你也拿一個可以防身的武器,真到了那種地步也可以自盡。」
萱草愣了下,沒怪紅英說胡話。
也找了一把匕首放在包袱之中。
半夜,余青寧帶著兩個丫鬟進了梅園,一個時辰後,又領著兩個小丫鬟走出梅園。
同一時間,看守方家的皇室侍衛在外面輪值換人。
是唯一鬆懈時刻。
弄清楚這點,余青寧回屋子睡了。
連續三日,輪值沒有半點變化,這日晚上,余青寧再次進入梅園,出來時,同一時間梅園內暗室打開。
數道影子從裡面鑽了進去。
……
次日,余舒窈到了將軍府拜見。
連門都沒有進去。
到處都是人看著,余母覺得丟人,在馬車上招呼著敲門的余舒窈:「窈娘,人家不肯見,我們就回去吧。」
余舒窈站在那,一動不動地道:「不見到人,我不可能回去。」
之後,余舒窈再也不說一句話。
直到日落西山,門從裡面打開,余青寧帶著兩個丫鬟站在裡面,目光冰冷地看著她:「妹妹是有事?」
余舒窈死死地瞪著余青寧,像是第一次認識她。
從上而下的打量。
余青寧也清清冷冷地看著她,沒有半點退縮。
「好姐姐,你跟我是一樣的吧?那你可否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能走到至高無上的位置?」
余青寧冷著一張臉,沒有情感地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要是沒有其他的事,就請回吧。」
「裝什麼,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余舒窈咬牙切齒,「我可被你害慘了,要不是你,我又怎麼會嫁給程宴舟,又怎麼會被公主派人欺辱!」
余青寧眯著眼,盯著余舒窈道:「嫁給誰是你自己選的,與我有什麼關係?妹妹是不是失蹤這些把腦子給弄壞了?」
聞言,余舒窈氣得嘴角抽搐。
她瞪著余青寧,恨不得撕了她的臉:「在余家你恭敬謙和,怎麼嫁了人你就變了,你以前可真會偽裝,我和娘都被你騙過去了!」
余青寧抬起眸:「在你們手底下,不裝得無用一點,又怎麼能保住性命?」
話落,余青寧甩開手。
看了眼丫鬟一眼。
丫鬟立即關上大門,要隔絕余舒窈嫉恨的目光。
「余青寧,我肯定會讓你付出代價,你不會高枕無憂的,給我等著!」
砰!
大門關上,余青寧快步回到小院,緊閉門窗,一步都不再踏出。
……
彼時,百里外。
一行商隊浩浩蕩蕩地朝西北出發,有男有女,護衛裝備精良,越往西北,他們的行程就越發暢通無阻。
等徹底走出皇帝勢力範圍,已經是十天後。
商隊的腳步才慢了下來。
其中一輛馬車,有兩個小廝捧著糕點過來:「夫、公子,你這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