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稷玄語重心長地說:「你們進宮後肯定不安穩,小心為妙,我已經將後續安排妥當,只要你們出宮就能照著計劃走。」
也就是說,不出宮,是沒辦法按計劃行事。
余青寧明白了,握住方稷玄的手,互相抱著告別:「妾身會想辦法出宮,不會讓皇帝困著我們家一輩子,你此次去西北,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只有你平安無恙,我們在京城才能安然。」
皇帝不是傻子。
肯定不會讓她們這些質子出事,但方稷玄一旦出現變故或者死了,那她們最差的下場就是跟著一起死。
方稷玄與她依依惜別,諸位朝臣都看在眼裡。
感慨著夫妻情深。
角落裡,有道人影冷冷的看著這幕,正是余舒窈,她目光充滿惡毒,視線都捨不得從余青寧身上挪開!
「窈娘,我們回去吧。」
余母開口,外面的天怪冷的,她不知道余舒窈為什麼好端端的要來這裡吹冷風,明明身體都還沒完全恢復好。
余舒窈呆呆愣愣地被余母拉進馬車。
「娘。」
余舒窈突然喊了聲,這讓余母驚喜交加,自從余舒窈失而復得後,就再也沒有叫過她娘,甚至連話都不怎麼說。
剛剛那聲娘,讓余母心臟都漏了拍。
「娘在,怎麼了,有什麼要和娘說的?」
余舒窈瘦削的臉頰充滿惡毒,陰惻惻地道:「我後悔了,我就不應該讓余青寧活著長大!更不該換什麼夫君!」
長這麼大,頭一次這麼後悔過。
聽見她這麼說,余母略微嘆了口氣,世上可沒什麼後悔藥,但她也不想說出什麼話來刺激余舒窈。
只伸出手,將余舒窈抱進自己懷中:「沒事,就算沒有男人,娘也能養你一輩子,再不濟,咱們再慢慢挑一個過得去的人家。」
余舒窈搖頭。
她知道不會了。
京城裡很少再有人家能超過方家,只不過,她也不想嫁給方稷玄,她只是好奇余青寧是怎麼能讓方稷玄那麼溫柔的對她的。
憑什麼放在她身上就不行?
明明她才是被余母教導過的正兒八經的嫡女!
「窈娘,你還沒和娘說,失蹤的那段時間你究竟遭遇了什麼,是誰抓了你?」
余舒窈猛地顫抖起來,抱著腦袋,仿佛陷入了一個很恐怖的噩夢裡:「娘,你別問了,這不是你能知道的!我也不想再回憶!」
見狀,余母連忙安慰道:「娘不問了,是娘不好。」
好半晌,余舒窈才冷靜下來。
她盯著手中暖爐發呆,一直在沉思,余母也不敢打擾,怕她再度發瘋。
突然,余舒窈開始喃喃自語,神神叨叨地道:「不行,屬於我的,我就應該搶回來,憑什麼讓給那個賤人。」
……
送方稷玄出城後,余青寧和薛氏就進了皇宮。
名義上侍疾,其實並不用做什麼,只需要在皇后那待上半個時辰就可以回偏殿休息。
余青寧清點了下人數。
約莫有八個女眷,有的與薛氏交好,有的則不冷不熱的態度。
余青寧是小輩,並不用去維繫關係,一切都有薛氏,她只需要在旁邊賠笑,至於皇后的病情,問其他人都是一問三不知。
其實,余青寧心裡跟明鏡一樣。
皇后根本沒病,只是皇帝想要牽制他們方家的手段而已。
足足在皇宮待了半個月,方稷玄也抵達邊關,還給她傳了封信。
余青寧看過信件,就與薛氏商議了下,準備想辦法離開皇宮。
有不少女眷都出宮了。
只剩下薛氏和余青寧婆媳倆。
「實在沒辦法,你就先出去。」薛氏緊緊地握住余青寧的手,「皇宮這邊我應付得來。」
余青寧道:「我答應過夫君,我們都會平安無恙,母親不必擔心。」
薛氏猶豫了會,也沒在這件事浪費唇舌。
「既然你這般堅持,那我也不好說什麼,總之,若真到了最後那步,母親就算豁出這條命也會保你無虞。」
余青寧內心顫抖。
她娘很早就去世了,一生走過來,根本沒體會過幾分親情。
如今薛氏這麼說,竟讓她有幾分感動。
這日,余青寧找上皇帝。
她堵在皇帝下朝的必經之路,不卑不亢地行禮道:「臣婦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下:「可是方將軍的妻室?」
「是臣婦。」余青寧頓了頓,「臣婦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皇帝猜到余青寧要說什麼,腦子裡閃過許多拒絕的藉口。
余青寧緩緩道:「皇上,臣婦和母親在後宮逗留太久,家裡面的鋪子和後宅都沒人打理,需要回去幾日。」
「還望皇上批准。」
皇帝冷聲冷氣地道:「皇后如今病重,你們離開怕是不妥當,要是真擔心產業,朕派人前去如何?」
狗屁!
這狗皇帝還真是想得美!
余青寧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臣婦覺得不行,雖然整個天下都屬於皇上的,可方家是忠臣,你派人過去,讓京城的文武百官怎麼看?」
「豈不是要讓那些人以為方家做了背主之事,亦或者議論皇上惦記臣子的微薄產業?」
皇帝臉色微變,周遭氣息都冷冽起來。
那雙不怒自威的眸子飛快掃過余青寧,之後又定在她的臉上。
平常人在他這樣的注視下早就站不穩身形,可余青寧就和方稷玄一樣,是塊難啃的硬骨頭,讓人厭棄!
「看來你是非出宮不可?」
余青寧緩緩一拜道:「倒也不是,若皇上能解決方家後宅之事,臣婦就不必出宮,不過皇上,臣婦聽說皇后娘娘的病已大好,用不著臣婦和母親一直在左右陪侍。」
「況且,連續半個多月,臣婦和母親不曾出宮一趟,這般兢兢業業與其他女眷相比,實屬敬重皇后。」
「在此,臣婦希望皇上能給臣婦與母親放個假,好好休息幾日再進宮不遲。」
話落,余青寧恭恭敬敬地低下頭。
雙手緊緊地攥著。
她知道,這些話肯定會激怒皇帝,甚至會落得個大不敬之罪,但她別無辦法,要是一直困在後宮之中,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況且如今這個情況,無論她說什麼,只要不說造反,皇帝看在方稷玄的面子上絕對不會將事情做絕。
皇帝冷笑幾聲,咬牙切齒地道:「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朕若不答應,怕是就不配當這個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