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牆有耳，就算這裡全部是親信。
可萬一傳到皇帝耳朵里去，那可是殺身之禍。
諸位親信對方稷玄說的話自然馬首是瞻，他不讓說肯定就不會再多嘴，只不過眾人心知肚明。
在西北之地待久了，都知道方稷玄為人守信重義。
在這大廳論事的，有好幾個都被方稷玄從蠻夷刀子底下救過！
自然，對方稷玄更加信服。
有人邁出一步，鄭重地道：「將軍，這次你回去，屬下覺得肯定不會那麼容易，你可要早做準備，萬一有異樣，就來西北，兄弟們在此地接應你！」
方稷玄目光居高臨下地一掃：「不用憂心，我會全須全尾地回來。」
眾人聽見這話，對視一眼，小聲警惕地道：「兄弟們隨著將軍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早就不知道天皇老子了，要真的走到那一步，我們肯定誓死追隨將軍！」
方稷玄心中微沉，語重心長地道：「本將不會讓你們失望。」
身為將士，難逃功高蓋主這四個字。
這些跟著他歷盡艱辛的兄弟們，信重他，他自然也不會寒了他們的心。
半個月不到，方稷玄快馬加鞭從西北趕回京城。
大雪洋洋灑灑，京城白茫茫的一片，看起來銀裝素裹。
即便如此，京城各處依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與西北之地的蕭條相差甚遠。
方稷玄先進宮面聖。
皇帝早就等著他了，見方稷玄態度畢恭畢敬，沒有任何怨言，皇帝心中算是寬慰不少：「方愛卿，此次朕讓你回來，你可知原因？」
方稷玄心中明鏡似的，表面上卻沒有半點動盪：「臣愚鈍，不知。」
皇帝眉眼裝出和善的樣，似笑非笑地道：「你剛成親，朕就讓你們夫妻分隔兩地，朕日思夜想，還是不忍，所以這次就讓你回來早日誕下子嗣。」
方家子嗣稀薄，到了方稷玄這代更是只有他一人。
要是在戰場上喪命，方家可就後繼無人了。
「在此期間，西北那邊朕會讓宇文將軍過去接替，方愛卿，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皇帝目不轉睛地盯著方稷玄，只要他表現得稍微不悅，皇帝就能察覺。
方稷玄也察覺到頭頂的視線，臨危不亂地道：「只要宇文將軍能代替臣守好西北，臣自然是毫無意見，更何況，西北苦寒，皇上心疼臣才將臣召回來，臣感激不盡！」
誰都知道皇帝是想架空他的兵權，方稷玄只當聽不出來。
皇帝暢懷大笑，對方稷玄這姿態很是滿意。
笑夠了，皇帝起身道：「方愛卿果然是人中龍鳳，知道朕要的是什麼，時辰不早了，你剛回來肯定還沒見過你家人，儘早回去，可別讓你爹娘擔心。」
方稷玄躬身告退。
等出了皇宮，隨從才快速上前兩步，小聲說了幾句。
「將軍，皇上這般做可是在防著你啊。」
方稷玄沒回答，上了馬車。
隨從不死心，氣不過地道：「你這些年的拼死拼活才累積到這些兵權，他現在不聲不響地就想收回去，未免太欺負人了些！」
戰場可不比文臣，都是真刀真槍拼來的。
好幾次，將軍都差點身死！
如今皇帝能高枕無憂，靠的不都是將軍嗎？現在過河拆橋，玩得可真是厲害！
隨從幾乎壓制不住心底的怒意。
方稷玄閉著眼，輕描淡寫地道：「他是皇帝，要收兵權你還能反抗不成？」
隨從低聲道：「有何不可？」
方稷玄冷冷地瞥了眼隨從，沒有警告，只是朝窗外看去。
馬車在街道疾馳，四周景色倒退。
不少百姓在叫賣，如此繁華。
方稷玄喃喃道：「你應該也好久沒回家了吧？回去看看吧。」
「將軍，屬下早就沒家了。」
方稷玄愣了一下：「我記得你有個妹妹。」
「她嫁人了，去了南方。」
隨從頗為感動，方稷玄居然還記得他有個妹妹！
方稷玄閉嘴不言。
馬車在方家門口停下，他從大門口進去，薛氏和方父早就準備好膳食，等他到了就迎他進門用膳。
吃飯的時候，余青寧時不時地打量著許久不見的方稷玄。
明明是夫妻關係，但有些陌生。
他好像比之前白了些，神色更加堅毅，裡面涌動著她看不懂的野心，好像對某些事，勢在必得。
此人，非池中之物。
余青寧手指緊捏了下，可前世，怎麼沒有聽說過方稷玄造反？
難道，這輩子產生了許多的變數？
是了，她和余舒窈換親，再是重生，肯定產生許多變數，那方稷玄想要問鼎那個位置，也不難以理解。
方稷玄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也朝她看了過來：「夫人好像疲倦不少。」
余青寧笑著道：「多謝夫君關心，我只是因為得知你回來，太過歡喜。」
方稷玄愣了下，不知道想到什麼，耳根飛上紅霞。
吃過飯，方稷玄留在院子與父母議事。
期間，薛氏提到余青寧行事作風很是果斷機敏，與方家人如出一轍。
方稷玄有些意外，沒想到余青寧看起來文弱，暗地裡卻有那麼多謀算，那他若有驚人之舉，估計也不會嚇著她。
「娘對她似乎很滿意。」
薛氏目光落在方稷玄的身上，輕笑著道：「自然是滿意的，也只有她這般聰慧之人能陪在你左右。」
方稷玄道：「方才說的那件事，我想聽聽爹娘的意見。」
薛氏正色道：「天子腳下，我們只能安分守己，要想……做點別的，必須去西北，可皇上能讓你去嗎？」
「況且，不僅僅是你一人，還有九族。」
要真的做到了那步，什麼都要考慮好，才能盡善盡美。
否則，到最後就只會剩下方稷玄一人。
到時候坐在那個高位，也會寂寞無比。
「玄哥兒既然都說了，肯定有自己的法子。」方父也是當過將軍的人，自然明白方稷玄的心思。
當初要不是為了保存方家，他都不至於將兵權還給皇帝。
如今方稷玄邁出他不敢走的那步，方父自然躍躍欲試！
薛氏期待的看向方稷玄：「你想如何做？」
一家三口商量了好一會，方稷玄才披星戴月地回到自己小院。
剛進門，萱草就領著他去浴房洗漱。
熱水衣服早就準備妥當。
「夫人呢？」方稷玄沒看見余青寧，多嘴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