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獻給山神的新娘(56)
糟糕,那她的身份豈不是暴露了?!
溫汝適好不容易變得紅潤些的面色,又一下子變得煞白。
考完火的姜秋澄只覺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伸手穿上了自己的外袍後,那份暖意變得更明顯了些。
可她轉身對上的,卻是溫汝適一雙慌亂無助的眼睛。
這雙眼睛姜秋澄再熟悉不過了,從最初的謹慎,到後來的信任,行醫時的自信,可她還從未看到溫汝適的眼睛裡有過這樣慌亂的時刻。
很明顯的心虛,以及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無措。
溫汝適喉嚨乾澀,想要開口說話,卻又害怕打破現在的平靜。
姜秋澄的神情也同她想像中的不一樣,沒有被欺騙的憤怒,也沒有不理解的疑惑,只有潭水一般的平靜。
就好像……就好像她早就料到了一般。
溫汝適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個可怕的想法,而後又在心中一驚,像是回憶起了一些什麼似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的眼睫輕顫,這句話在她的腦海里變得格外的清晰起來。
心頭的慌亂叫溫汝適無暇顧及其他,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查看自己的傷口,也沒發現,自己的肩胛骨早已不感到疼痛。
姜秋澄能夠理解她此刻的不安,一個日日記掛著的秘密,突然暴露了出來,任誰都不能做到面不改色。
「姜姑娘。」
「汝適。」
二人幾乎是同時開口道。
姜秋澄猜到了,溫汝適是打算同她全盤托出,便閉上了嘴巴,微笑著示意對方先說。
「剛剛是你,幫我處理的傷口……」
溫汝適可能是有些急了,說話都沒怎麼思考,一禿嚕嘴皮就問了出去。
四周靜悄悄的,眼前又只有姜秋澄一個人,很明顯,只有她會幫忙處理傷口。
溫汝適幾乎是一問出去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有些悔恨地閉了閉眼,似乎在責怪自己沒準備好就說了。
「咳咳,我是說,你脫了我的衣服,然後……」
話說到了一半,又卡住了,像是難以啟齒,又像是故意隱瞞後的不好意思。
眼瞅著這個情況陷入了僵局,姜秋澄理解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剛剛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把我推開,恐怕我現在腦瓜都要流血了。」
「因為我,你才受了傷。」
姜秋澄先是真摯地表達了自己的感謝之情,果不其然,一提起這事,溫汝適的注意力便有所轉移。
她有些著急地擺手,示意姜秋澄不必把這事放在心上。
「沒事的,當時情況比較危急,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解決方法,能做的,就只是把你推離危險地。」
「不過好在我反應還算快,看到你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
「再說了,要是我遇到了危險,我相信姜姑娘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姜秋澄屈著膝蓋,雙手環抱著自己,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如果是我的話,也不會讓汝適陷入危險當中的!」
提起傷口,溫汝適才抽空扭頭看了一眼。
雖然那血跡還殘留在衣裳的布料上,可她的手伸進去一抹,卻並未摸到任何的傷口,也沒有絲毫的疼痛。
她一下就反應了過來,是姜秋澄再次用了妙法救了她。
「汝適,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女子了。」
姜秋澄接下來的一番話,更是雷的溫汝適外焦里嫩,她呆愣愣地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說道。
「一開始?!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女子嗎?」
「沒想到竟是這樣,我自以為我的偽裝天衣無縫呢,沒想到終究還是自欺欺人啊……」
溫汝適本以為姜秋澄是剛剛才發現她的女子身份,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從一開始。
「你的偽裝其實已經很仔細了,從外表來看,實際是不容易分辨出來的,如果我沒有近距離地接近你的話。」
「你還記得嗎?那天在靈襄王府的柴房裡,我幫你鬆綁。」
「粗壯的麻繩纏繞在你的手腕上,顯得手腕更加纖細了,其他都好改變,可這骨骼卻是難以改變的。」
溫汝適的眼睛亮了一瞬後,再次黯淡下來,喃喃自語道。
「竟然是因為這個,是我疏忽了。」
「你說得對,就算我意識到這一點,骨骼的大小也不是說改就改的。」
姜秋澄不願意看她垂頭喪氣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溫汝適冰冷的指尖。
「只不過,我知道你的身份後,卻不願意在這件事上面多加干預,你這麼做自然是有你自己的道理的,揭穿只會給你帶來麻煩,我不願那樣做。」
「要不是今日情況特殊,我不得不解開衣裳處理傷口的話,我願意繼續守護這個秘密。」
姜秋澄眼神純粹,不摻雜任何其他的情緒,溫汝適能夠從中感受到她的善意,一直糾結的地方似乎也開始悄然釋懷了。
「其實,我不叫溫汝適,我叫溫言,溫汝適是我哥哥的名字。」
說完這句話後,她抬頭看了姜秋澄一眼,深呼吸後,繼續說道。
「當年我們所在的村子染上了疫病,死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的家人,只有我僥倖活了下來。」
「我從死人堆里爬出來,跌跌撞撞地往外逃,在逃亡的路上被藥王谷的人撿了去。他們救我並不是因為心善,而是看我體質特殊,是個當藥人的好苗子。」
聽到藥人這兩個人,姜秋澄的瞳孔收縮,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到溫汝適飽受折磨的模樣。
「在藥王谷的那些年,是我最痛苦的日子,永遠也吃不忘的苦藥,每日都要挨的銀針。但那黑暗的日子裡,也偶爾有光芒閃過,在可以喘息的時間裡,我都在偷偷地學習醫術。」
「在我身上實驗的藥劑很多,久而久之我對那些藥材的理解也變得更為深刻了起來,學習起來事半功倍。」
「可惜好景不長,很快這件事便被我們的谷主發現了,他非常的生氣,在他眼裡,卑賤的藥人是沒有資格學習神聖的醫術的。」
「他想要殺了我,可他太過於自大了,以為自己所調配的毒藥必然能夠置我於死地,可我不僅活了下來,還逃離了那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