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九公主與狀元郎(38)

  第187章 九公主與狀元郎(38)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

  跑什麼?

  對呀,跑什麼。

  曲妗慢慢頓住腳步,早已氣喘吁吁。

  她是去教訓沈慕的,為何自己要落荒而逃,逃跑的不應該是沈慕嗎?

  剛才沈慕說什麼?

  曲妗刻意忽略那句『偽裝起來很累的』,而是滿心滿眼朝那句『何必這樣傷害自己』撲過去。

  她什麼時候傷害自己了。

  她對自己可好了。

  裙子,要一天換三次,更不容忍裙子被弄髒一星半點。

  還會每日三省吾身,今日尊貴優雅丟否。

  也從不願髒了自己的手。

  一丁點兒小傷,她都要疼半天,必須要鬧得旁人都不好過。

  她還

  曲妗愣怔的看著池水中的人。

  良久,說了句——

  「這是哪裡來的瘋子,裙子那般髒,頭髮都散了,還敢出門。」

  曲小姐最害怕打雷和狗。

  可後來,就連這兩樣都被她利用殆盡,沒人覺得不妥,她自己也沒察覺,只是覺得出現了個瘋子罷了,不是她。

  *

  沒多久。

  曲妗就聽聞了高嘉富強搶民女的消息,被關進了牢獄,可卻沒死,只是判了二十年罷了。

  不死怎麼能行?

  曲妗不開心,要去找池元白,再讓他親一下,讓高嘉富死了最好。

  可還沒等她靠近景陽宮。

  就瞧見了道瘦削挺拔的背影,一身黑衣,長發高紮成馬尾,隨風晃動,單手持劍間,滿是冷漠到骨子裡的隨性之情。

  是.

  沈慕。

  曲妗看到他就煩。

  剛想繞過他去景陽宮,那人就開口了。

  「太子妃。」

  他略微偏眸看向她,眼神依舊冷得很,「末將送您回去。」

  「本宮現在不想回去。」

  曲妗冷著臉,沈慕就比她的臉更冷:「景陽宮,不准去。」

  「沈將軍這是什麼意思,本宮去哪裡,也是你一個小小的將軍能管得嗎,別以為你有本宮的把柄,就可以為所欲為。」曲妗不想再搭理沈慕,直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要往景陽宮的方向去。

  可她的袖子卻被一把扯住,然後將她拽了過去,一把劍就將她橫抵在了樹幹上,沈慕全程沒有碰到她的身體一分一毫。

  他的下巴繃得緊緊的,話也跟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末將說了,不准去。」

  曲妗伸手去推他。

  他卻後退一步,沒推到。

  然後那把劍還是橫在她身前。

  她個子沒他高,手也沒他長,完全夠不到他,也推不到他。

  曲妗徹底氣急敗壞:「你憑什麼管著我!」

  沈慕與她對視許久,看著那雙冰冷卻又好像隱藏著複雜的眸子,曲妗捏緊手心,努力不敗下陣來,一直狠狠地瞪著他。

  許久之後,沈慕卻出乎意料地嘆了口氣,讓曲妗幾乎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重重閉上眼睛:「你想殺誰。」

  依舊是那副壞掉的嗓子,難聽死了。

  卻把曲妗問得一愣。

  她居然聽出一絲溫柔,她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什麼毛病了。

  但她的嘴巴卻快過大腦,惡毒不已:「高嘉富,我要他死。」

  沈慕收了劍。

  撂下一句『好』,轉身就走。

  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

  曲妗眼神呆呆的,滿是疑惑,她歪著腦袋仔細去盯著那個背影看。

  不知怎的。

  她好像眼睛也壞了。

  居然瞧見一抹白,可此人明明一身黑衣;

  也沒有少年郎君該有的儒雅,一身血腥味兒;

  一雙手也不似少年郎君般常年握筆,而是布滿傷痕抓著一把破劍。

  曲妗捂了下心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她想自己大抵真的瘋了,她猜不出來自己下一刻想做什麼,她也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想什麼,但現在她想去像逗狗一樣逗這個沈慕。

  所以她開口:「沈將軍替我殺人,就沒什麼條件嗎?不會是故意誆我的吧。」

  他步伐頓住。

  「條件,當然有。」

  果不其然。

  曲妗風情萬種的扶了下鬢髮,眸中一片嘲弄。可下一刻,那片嘲弄就煙消雲散,變為更深的疑惑和不解。

  「末將的條件是,太子妃要愛自己三天。不准被牽,不准被抱,不准被親。」

  曲妗一僵,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忍不住問:「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

  曲妗看著他的背影,心臟猛跳。

  —

  她覺得這人一定是個傻子。

  哪有不貪權勢,也不圖音色的;白白為人賣命,卻什麼都不要。不是傻子,是什麼?

  *

  沒幾天。

  曲妗就得到了消息。

  高嘉富死了,死在了牢中,是自裁而死。

  ——當然,這些都是外人來看。

  曲妗有戲園那邊的消息,更為準確些,據說高嘉富是被人拿捏住了把柄,逼迫自裁,否則就要將他的事情抖露出去,到時候死的可就不止他了,還有一家老小。

  曲妗如約。

  三天沒有跟任何人親近,誰碰她裙子一下,她就教訓誰。

  但卻不想再看到沈慕一眼,覺得他煩。

  只有互相得利、對等的交易,才讓現在的她有安全感。

  沈慕對她來說——

  太可怕了。

  —

  池於淵的近臣,丁玉成。

  近來說她壞話甚多,尤其是那句『瘋子』,還藉助與皇后的關係,將綠衣抓過去打了二十大板。惹得曲妗很不痛快,但丁玉成又與她接觸不到,所以她不能親自去殺他。

  池於淵還在薊州。

  就算不在薊州,依照他對丁玉成的器重程度來看,也不會像上一次那麼簡單就把人交給她處置。

  她便又要去尋池元白。

  可不巧的是,又看到了那個令人討厭的沈慕。

  依舊是站在上次碰面的地方。

  身上帶著疏離的氣息,冷清淡漠,但看向她時,那雙鳳眼總讓曲妗有些恍惚,覺得裡面除了清冷外,似乎還有什麼異常複雜的情緒。

  曲妗連忙收回視線,一點也不想理他。

  繞道而行。

  「太子妃。」他開口。

  曲妗直接無視。

  不料一把劍直接破空襲來,釘在她身前的樹幹上,嚇了曲妗一跳,「你幹什麼!沈慕,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如此對本宮,你是不是想掉腦袋!」

  沈慕將劍從樹幹上拔下來,淡定收入鞘中,「不准去。」

  「你為什麼總破壞我好事,你是不是與我有仇,你是不是看不慣我!」

  曲妗徹底生氣了。

  居然都沒自稱『本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