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夢已經重複了很多次了。
尤其是帝王剛登基的那會兒。
後來大家對這位太子的關注少了起來，白曦塵才好了起來。
現在，又出現了。
白曦塵從夢中驚醒，他張了張口，發不出聲來。
小福子連忙上前。
「殿下，你終於醒了，可嚇死小福子了。」
「水。」他喊了一個字，嗓音嘶啞的厲害。
小福子將水端過來，白曦塵接過，微微急促的喝下。
「殿下慢些。」
緩過來些，白曦塵才坐穩了身子。
「殿下，您可嚇死奴才了，昨夜裡您高熱不退，太醫都快沒有辦法了。」
白曦塵聞言，連忙低頭。
小福子心領神會。
「殿下放心，還是張太醫，不是外人。」
白曦塵這才鬆了口氣。
小福子還在繼續。
「殿下，皇上還是在乎您的，昨夜裡，皇上一夜未合眼，就一直守在您身旁，方才早朝，才離開了。」
白曦塵凝眉，舔了舔乾澀的唇角。
曾經白曦塵絕對不會懷疑這位皇叔，因為比起親生父皇，這位皇叔對他更好些。
他永遠記得他生辰，記得他最喜歡的和最討厭的，明白他的心思。
每次唯有沈慕，送來的東西都是和他心意的。
他親自教他讀書寫字，教他習武練劍，到後來他們的字跡相似。
曾經，白曦塵懷疑誰都不會懷疑沈慕。
可現在不一樣了。
成為帝王的沈慕，讓白曦塵感到了陌生和恐懼。
想到什麼，白曦塵連忙從床上爬下來，就要往外走。
「殿下，您這是做什麼啊？」小福子連忙上前擋住白曦塵的路。
「退下。」少年太子眼眶通紅。
「殿下，沒有用的，您已經自身難保，想想您自己啊。」
可就是因為想自己，白曦塵才不能讓葉家就這麼亡了。
新帝登基，朝臣立馬轉了風向，擁戴新帝，唯獨葉家，站了中立，葉家曾經發誓，效忠白氏，而非帝王。
最後能站在白曦塵這裡的，唯有葉家。
偏生葉家出事了。
今日早朝，便是帝王宣布被葉家的懲處。
起先白曦塵還尋人問了。
帝王惱怒，要葉家，滿門抄斬。
這其實到底什麼緣故白曦塵不清楚，可他最怕的，就是因為他。
帝王容不下他，容不下尚且庇佑他的人。
葉家絕不能死。
還有葉瀾。
葉瀾哥哥，也絕不能死。
白曦塵出了門，挺雪之後第一抹太陽，刺眼的很。
他尚且未好。
站在冷風裡晃了晃。
邁開下一步，就聽到一聲怒喝。
「白曦塵，你要是再敢走一步，朕就現在殺了葉家所有人。」
白曦塵站穩步子，抬眸，對上男人憤怒的目光。
沈慕匆匆而來。
身體擋住白曦塵前面的風。
他退下披風，披在少年肩頭。
「你是不是想死，還是想逼朕退步，葉家還沒死呢，你就要先去死。」
白曦塵腿下發軟，無措的拽住帝王衣袖。
「皇叔。」
嗓音嬌軟的厲害。
「葉家，能不能不死。」
沈慕上前一步抱住快要倒下去的少年，低醇的嗓音微啞。
「曦塵，是他們先刺殺皇叔，他們要皇叔去死啊。」
他放軟了聲，明顯的已經在妥協。
白曦塵仰著頭。
「皇叔，不是這樣的，葉伯父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您一定是誤會了，一定是有人故意的誣陷葉伯父。」
少年被抱了進去。
重新安置在床上。
湯藥已然熬好。
「先把藥喝了。」
「皇叔。」少年著急。
帝王端著藥。
「喝藥。」
白曦塵無奈，接過藥碗。
苦澀的味道瞬間瀰漫開來，少年面色跟著變得慘白。
「皇，皇叔，我能不能......」
「不能，誰讓你不聽話，現在才害怕藥苦，晚了。」
少年皺了皺秀氣的眉子，咬了咬殷紅的唇，閉上眼睛，一口喝下去。
有藥汁順著唇角落下，褐色的汁液，划過白皙透徹的肌膚，平添了一份色彩。
沈慕伸出手，指尖擦拭過藥汁滑落的部位。
冰涼的指腹從白曦塵的唇角落到脖頸處，他倉皇的瞪著一雙杏眸，避開對方的動作。
「皇叔。」
沈慕目光暗沉。
抬起手來，上面是褐色汁液。
「這麼大了，喝個藥還漏。」對方語氣帶著幾分笑意。
白曦塵窘迫的避開視線。
嘴裡蔓延的苦澀讓他蹙起眉子。
下一刻嘴裡便被塞了東西。
甜膩的味道充斥著，很快逼退了藥的苦。
「知道你怕喝藥，來的時候就給你準備了。」
也是沈慕心細，總能極好的照顧到白曦塵。
難得皇叔當了皇帝還記掛著他。
可白曦塵惦記著葉家的事兒，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他惆悵的神態被帝王盡數收在眼底。
「葉家的事情，你不要管了，你以為他們很好，卻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們可會真的什麼都告訴你嗎？」
少年情不自禁的咬唇。
低著腦袋沉默。
沈慕瞧見了皺了皺，伸手指尖捏住了少年尖尖的小虎牙。
白曦塵抬眸，嘴裡被塞了手指，說話都不清楚。
「皇蘇......」
杏眸乖巧迷茫。
沈慕本是無心的舉動，瞧不得少年咬著唇的模樣。
「不想要你的唇了，還咬？」
他低啞著嗓音。
本該收回手，卻停留了片刻。觸手是柔軟的唇，還有時不時亂動的粉嫩的舌尖。
也是少年掙扎了一下，沈慕才抽回手。
他目光閃了閃。
「下次不許這樣。」
白曦塵不明白咬個唇也讓皇叔如此生氣，大抵是心情不好，所以瞧著什麼都不高興。
他連忙點了點頭。
不怕死的繼續道：「皇叔，你就放葉家一條生路好不好，葉伯父年紀大了，葉哥哥身子也差，你放了他們，讓他們回老家，或者流放，都可以，皇叔，葉家不能死。」
沈慕在少年提到葉哥哥的時候徹底面色轉陰。
他冷眼瞧著少年。
心想著或許是他太寵溺他了，導致他到現在還敢觸怒他。
「白曦塵，你告訴我，是不想葉家去死，還是說，不想你的葉瀾哥哥，去死。」
少年驚慌的看向帝王。
動了動唇。
「自然是，不想.....」
「曦塵，想好了再說話，要是不想葉家也可以，那就讓葉瀾一個人去死。」
沈慕冷眼看著少年瞬間僵硬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