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獻祭11

  「白芙,別犯蠢,你知道的不是嗎,他現在甚至不敢告訴所有人,你和他的關係,你覺得,他會娶你嗎?」

  「你與他,根本沒有結果。」

  哪怕是惡語傷人心,可公子淵還是說了。

  白芙沒有反駁,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這個現實白芙未曾提起,甚至來了這麼久也未曾同梵寂說過,可到底就是事實。

  他不會娶她,他們的關係不敢說出去。

  他是人人愛戴的祭司梵寂,是敦煌城人人的信仰。

  他可以是所有人的,唯獨不能只是她一個人的。

  「我知道。」少女垂眸,輕嘲一聲,再抬頭看向公子淵,縱使眼底含著淚水,卻倔強的不願意讓它流出來。

  「可是公子淵,你憑什麼說我,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愛他是我的事情,本就同你無關。

  她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這場幻境。

  身後,公子淵僵硬的站在原地。

  同你無關。

  公子淵面具下的面容慘白。

  他伸手,取下那張已經許多年未曾揭開的面具。

  略顯得白皙的側臉俊逸,鼻樑挺拔,墨色的眸子深邃,帶著瀲灩的光澤,睫羽很長,微微輕顫,投下鴉羽般的暗影,映照的面上的皮膚如白瓷剔透,一縷髮絲隨著面具的摘下而散落下來,襯得那半張面容矜貴的好看。

  只是男人眼底太過於悲哀。

  他挪開那隻擋了另一半面容的手,縱橫的傷交錯在眼尾到下頜的位置,那裡還印刻著一個字——奴。

  從痕跡上看有幾年的時間了。

  算下來,也是公子淵回到敦煌城半年之前。

  而那些時日。

  他都在一個地方。

  魔教無盡城。

  那是屬於魔教的煉獄,最底層的殺手,被刻上奴字的印記,終生無法擺脫。

  公子淵在那兒做了十幾年的「奴」,他渾渾噩噩,時間久到都快忘記自己是誰,直到有一天那些人劫錯了人。

  小姑娘被帶進來的時候,不哭不鬧。

  手裡捏著糖果,淺色的杏眸疑惑的看著他們。

  「要不,殺了吧。」

  公子淵坐在不遠處,嘴裡咬了一根狗尾巴草,姿態散漫的很,彼時他未曾遮擋面上的傷痕,回頭瞧了一眼小姑娘。

  正想要說隨意,就聽到小姑娘開口。

  「哥哥,吃糖。」

  她伸出手,一顆快要融化的糖果在小小的掌心裡。

  公子淵愣了愣。

  他本想問一句,你們是不是撿回來一個傻子,然而恍惚間覺得這一幕熟悉極了。

  仿佛前世今生,他們曾如此相遇。

  同樣的場景,不同的是,彼時他臉上沒有這些傷痕,彼時那個髒兮兮的小姑娘,可不同眼前這個小姑娘穿的錦衣華服。

  公子淵難的來了興趣。

  起身上前,沒有拿小姑娘手裡的糖果,而是蹲下身,問她。

  「叫什麼名字?」

  「白芙,我叫白芙,是芙蓉花的芙。」

  誰要知道是芙蓉花還是神明花,公子淵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眯了眯眸子,彎起唇角笑起來。

  「真好聽的名字。」

  「哥哥你真好看。」小姑娘眼睛亮亮的落在公子淵臉上,眼底是真摯的讚賞。

  公子淵情不自禁的側了側身,擋住那一半的傷。

  一旁的殺手轉過來,嗤笑了一聲。

  「十七,瞧著你平時清心寡欲的樣子,這不會是看上個小丫頭吧,這姑娘應該就十二三歲吧。」

  再過兩年也該及笄了。

  可這個年紀,委實小了些。

  公子淵沒有理會。

  帶著小姑娘出去。

  「你們先看著,我出去一會兒。」

  「懂,不過十七你可得快一點啊,小心被發現。」

  公子淵沒有解釋,帶著白芙離開這裡。

  這地方是一處山脈,多得是毒蛇猛獸。

  離開那屋,公子淵就放開了白芙。

  「滾吧。」

  他已經足夠仁慈,被帶回來的人質,就算是弄錯了,也沒有放走的道理。

  小姑娘呆呆的站在原地。

  「還不走,想死?」公子淵語氣不耐煩。

  卻見小姑娘直接撲過來抱住他。

  「謝謝你啊,你真是個好人。」

  公子淵都要被這聲好人氣笑了。

  「蠢死了,我們可是殺人的。」

  這姑娘莫不是個傻子,被帶來的時候也不哭不鬧,這會兒還笑的出來。

  白芙抬眸,眼睛亮亮的。

  她湊過來,小聲的同他講。

  「我偷偷的告訴你,我是小公主哦,父皇說我過幾年就可以選駙馬了,你要記得來長安找我啊。」

  好吧,公子淵確定了。

  這就是個傻子。

  他嗤笑一聲,一根手指將她推開。

  「為什麼是我?」

  「我喜歡長得好看的。」小姑娘直言道。

  所以就是個顏控了。

  公子淵側過臉,將帶著傷痕的那一邊給她瞧。

  「看到了嗎?」

  「看到了。」白芙點點頭。

  「你帶著傷也很好看,果然是天生美人。」

  公子淵:「......」

  這大抵不僅僅是個傻子,還是個瞎子。

  又傻又瞎的小姑娘一步三回頭,還叮囑著讓他到時候一定來找她。

  公子淵一直覺得,他放走她已經是仁慈了,身為一個魔教的奴,這是不該有的仁慈,只是瞧著那人影漸行漸遠。

  公子淵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追了上去。

  一個傻子活著也不容易,他放走了,被野獸咬死了,那他豈不是白放了。

  長安城到處都在尋找公主,公子淵瞧了一眼一旁還在啃著窩窩頭的小姑娘,這傻子還真的是公主?

  被看著的時候,白芙抬起頭,眼神茫然,遲疑的將手中的窩窩頭遞到公子淵面前。

  「哥哥,你吃嗎?」

  公子淵沒忍住,罵了一聲。

  「傻子。」

  將人放在官府門口,公子淵才離開的。

  他大抵未來都不會見到她。

  駙馬?

  小姑娘眼瞎,不代表所有人眼瞎啊。

  公子淵私自放走了人,回到魔教就被帶到了刑室里。

  也是他曾經完成的任務多,這才留了一條命。

  鞭子抽打在身上。

  恍恍惚惚的。

  公子淵抬眸,看到了一身月白長袍的少年。

  少年蒙著臉,只露出一雙清冷如月的眸子,仿佛看螻蟻一樣看著這裡的眾人。

  他們叫他。

  「聖主大人。」

  公子淵聽說過這位聖主大人,魔教唯一的聖主,地位僅僅次於教主,沒人見過他的模樣,也從未有人見過他出手。

  整個人都帶著神秘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