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喊你宋悅笙,怎麼能讓你記得我呢。」
阮璟的臉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
宋悅笙敲著額頭:「那你正常說話,別整剛才的氣泡音。」
臉也拯救不了假深情之下的油膩。
阮璟故意裝作深沉,氣泡音再次響起:「我憑什麼聽你的?」
「隨便。」
宋悅笙轉過身,目光落在賀岫白身上:「你剛才說怎麼樣才能殺我?」
賀岫白:「不想活,出門跳海。」
他說話帶著怨氣,宋悅笙知道問不出來「除非」後面是什麼了。
她把要用的止咳糖漿和食用色素從背包里拿出來。
「那等我調完血漿,我們再拍照。」
話題改變得太快,但不妨礙賀岫白拒絕。
「不拍。你那種技術根本配不上Hyperion集團的合作。」
宋悅笙點了下頭,繼續調試血漿。
明天要用很多。
原主帶的四瓶恐怕不夠用。
誒?
其實可以……
宋悅笙很快否定冒出的念頭。
阮璟不受控,用這種方法,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狀況。
對了!
還有盛祈聞。
只要在特定時間把他引來,同樣能達到效果。
阮璟看著調試血漿的宋悅笙:「既然你找的合作商拒絕,我可以勉為其難地做你模特。宋悅笙,與我合作,照樣能提高你的知名度。」
「不用。」
宋悅笙把存放「血漿」的瓶蓋擰緊,將它們放進背包里,然後轉動手勢,依次指向兩人的眉心。
「這是防止一般魅魔騷擾的術法,時效十二小時。」
賀岫白:「一般魅魔?」
「我能力不行,術法保護有限。如果遇到高級魅魔,你們只能只認倒霉。走了。」
宋悅笙背上背包,將攝像機掛在脖子上,轉身離開。
剛走兩步,她看向擋路的阮璟:「有事?」
阮璟:「都說了找你拍照,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離開。」
宋悅笙嘆氣:「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對我感興趣的人都是這樣說話……」阮璟往前走了一步,俯下身,黏糊糊地開口,「攝影師都喜歡聽話的模特,我聽你話,任你隨便拍攝,不好嗎?」
宋悅笙想了一會兒,而後抬頭:「什麼拍照風格都行?」
「當然。」
阮璟一愣。
對話有些耳熟。
不等他細想,便被宋悅笙拉著化妝,交換聯繫方式。
等到被指導動作拍照,阮璟才有些後知後覺。
和白天一樣,他好像又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阮璟側過頭,看見宋悅笙站在亮光處,從各個方向拿著相機拍攝。
她化妝和拍照都太安靜了,以至於他現在才反應過來。
宋悅笙察覺到視線,通過相機鏡頭,她看到少年倚靠著牆邊坐下,一束光打在他身上,身後是黑暗。
眼睛裡流露出迷茫。
整個人被孤寂籠罩,似乎與外界隔離開來。
光影交錯間,少年顯得無助又可憐。
就是這種感覺!
宋悅笙立刻摁下快門定格。
她擁有原主的全部攝影知識,但拍攝屬於藝術範疇,每個人的審美都會導致拍攝風格的不同。
宋悅笙模仿不來,只能憑著自己曾經的經驗拍攝。
她放下攝像機,朝不遠處的阮璟揮手:「拍好了。你來挑六張精修,等明天遊戲結束,我把所有照片發給你。」
「你不是說拍照會罵人?攝影師果然擅長騙人。」
宋悅笙將相機遞給阮璟,聽到欠欠兒的聲音,詫異地轉過身看下賀岫白:「你還沒走?」
賀岫白沉著臉:「這是你家郵輪?我愛去哪兒就哪兒,多管閒事。」
宋悅笙一心想利用阮璟的照片搞事,真沒注意賀岫白也在。
她以為他早走了。
阮璟看了幾張,發現相機里的自己臉上有傷,看上去特別可憐。
他眉頭緊皺,不高興地看向宋悅笙:「你說的風格是這種?」
宋悅笙十分自然地解釋:「你的熒幕形象一向以正派蘇感為主,偶爾的破碎感會有爆點。我與圈內的人合作過,相信我,粉絲特別愛這種反差感。」
只有這樣的爆點,才有可能完成她的計劃。
阮璟陰沉著臉將相機丟了出去,說了句「你的水平不過如此」便離開了畫廊。
他的不高興是顯而易見的。
賀岫白以為宋悅笙會像其他攝影師那樣追出去勸模特回來,但她好像只寶貝那個相機,接穩相機後便背上了黑包離開。
「叮咚。」
手機傳來了信息。
孫管家沒在1011號房找到紅傘。
也對。
獵魔人的武器不可能輕易放在明面上。
賀岫白摸著眉心。
保護不受魅魔侵害的術法……真不應該存在。
凌晨三點。
宋悅笙打著哈欠用碎魂傘去找了楊清清。
從環境上看是一個餐廳包廂。
四個女生靠在一起睡覺,保持清醒的只有晏禮和林周。
看到她憑空出現,兩個人都沒有表現出驚訝。
宋悅笙沒打算和他們倆個交流,合上傘,坐在了稍微遠點地方。
唐絮寧對魅魔有天生的吸引力,可能因為晏禮,其他魅魔恐懼實力懸殊而不敢靠近,但他自己呢?
阮璟和賀岫白也是。
他們對唐絮寧有興趣,卻沒有任何行動表示。
也就是今晚的晏禮利用苦肉計增加好感。
對高級魅魔而言,欲望這麼容易克制嗎?
宋悅笙無聊地刷著手機。
網絡檢索到的魅魔褒貶不一。
喜歡的是魅魔的皮囊,討厭的是有些魅魔專吃靈魂,不把人當人。
但無論是哪種言論,他們都在討伐獵魔人這一點表現出驚人的一致。
魅魔憎恨完全能理解。
但人呢?
獵魔人為了保護普通人而存在,他們反而指責獵魔人殺了他們最愛的人。
「咳,咳咳。」
宋悅笙往那邊瞅了一眼,看見林周把杯子放在桌上,捂著嘴不停地咳嗽,好像是被茶水嗆到了。
晏禮面無表情,坐得筆直。
她覺得奇怪。
一個高級魅魔用得著這樣嗎?
唐絮寧都睡了,堅持守夜給誰看?
她嗎?
原主的三原則已經被打破,她不會再主動保護唐絮寧,更不會把事情告訴她。
宋悅笙搖了下頭,繼續瀏覽六年前魅魔影帝被獵魔人殺死的新聞。
案子轟動一時。
影帝兢兢業業,從沒做壞事反而被殺,那個獵魔人被扒出了個人信息,最終不堪輿論自殺身亡。
這件事無法說誰對誰錯。
畢竟每個族群都有個別的極端主義者,奉行「非我族類必殺之」的原則。
從這以後,本就不怎麼團結的驅魅一族徹底四分五裂,原主這一支跟著柳長老,專殺為害做亂的魅魔。
宋悅笙一直到早上六點半遊戲結束都沒有休息。
晏禮和林周也是。
前者是高級魅魔,不睡覺應該沒事兒。
後者……
「怎麼了宋小姐,我臉上有東西?」
面對笑眯眯的林周,宋悅笙打著哈欠,沒精神地說:「我只是佩服不休息,精神還十足的人。」
「不是吧?大碗兒你又一夜沒睡。」
楊清清震驚地看著宋悅笙。
「我們打算劃分守夜的時間,大碗兒,你今晚別這樣了。要不然白天沒精神,休息還會浪費時間。」
「對了,劇院演出不錯,我們打算一起去,你下午別忘了來。」
宋悅笙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撐著傘離開。
「糟了。」楊清清拍了下腦袋,「忘了問大碗兒她的武器是怎麼一回事了。」
「下午問悅姐也行。」楊念沒睡醒,整個人迷迷糊糊,快要站不穩,「姐,我們也回去補覺吧。」
唐絮寧揉著腦袋,眼裡充滿了疑惑。
她昨晚怎麼會睡著?
無人在意的地方,晏禮悄然鬆開了緊握的手掌,汗水從他掌心朝修長的手指蔓延,最終落在地上。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到這種被壓制的感覺。
對方還是一個獵魔人。
但凡疏忽一點兒,他便露出魅魔原形。
她那把傘真的有很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