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交流會上發生的變故沒有流傳出去。
但在那之後的一周里,包括夏家在內的六家大型工廠陸續被曝出安全問題。
約談、整改、停業一條龍。
外人不知內情,曾參加交流會的賓客卻議論紛紛。
畢竟從明面上來看,夏家和霍宜樂被欺負沒任何關係。
對夏父來說,這一周在鬼門關走了好幾趟。
先是被問責竟然連齊繹都沒發現,再是被告知針對霍宜樂的幕後指使者是他女兒夏平婉,最後是夏家利潤最大的礦石工廠強制停業。
夏父想不通。
小婉一向很乖,不可能指使其他人給霍宜樂灌酒。
事實卻是五個人全都供出了小婉的名字。
夏母走進書房,生氣地質問:「你還要把小婉關幾天?她到底犯了什麼錯?」
這都已經是第四天了。
老子什麼事都不說。
女兒鬧絕食抗議,想要從臥室出來。
夏父瞥了一眼,繼續整理其他工廠的報表。
「你懂什麼。把小婉關起來是為她好,她如果什麼事都沒有,問題就大了。」
夏母見他無動於衷,氣得把桌上的文件掃到地上。
夏父生氣:「你做什麼!」
他皺著眉,不耐煩地瞪著夏母:「小婉她指使幾個人在官商交流會那天對霍宜樂灌酒。我不把她關起來做做樣子,如果任她在外面亂逛,霍廷川能放過她?」
夏母呆愣在原地。
她怎麼也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詢問:「咱們家的礦石廠也是因為小婉……」
夏父沒有說話,只是煩躁地捶著額頭。
就在此時。
家裡的傭人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老爺夫人不好了,小姐她趁我剛才送飯的時候跑了出去。」
「嘀嘀——」
窗外響起汽車鳴笛的聲音。
夏父站起來,從窗戶望著逐漸遠去的汽車。
他氣不打一出來:「看看你慣的好女兒!我早就和你說:寵可以,有些事不能沒有原則。」
夏母咬著下唇。
「我這就去把小婉找回來。」
「夏家丟不起這個人。」
夏父氣憤地轉身。
「你還是多勸勸她,別再做那種不知輕重的事。」
如果要做,就要做得一乾二淨,不被任何人捏到把柄。
一輛汽車飛速地穿行在街道上。
坐在副駕駛的比熊犬懷疑地看向夏平婉。
「你會開車?」
夏平婉自信一笑:「我玩過很多遊戲。」
她緊緊握住方向盤。
他們一點兒心理壓力都扛不住。
問了兩句,竟然都說了!
呵。
這件事的關鍵還是宋悅笙。
沒事搗什麼亂!
好好的計劃都被毀了!
還連累她被關四天!
「誒誒誒,快看路,前面有一輛裝木頭的大車。」
聽到比熊犬的聲音,夏平婉緊急剎車。
然而。
輪胎開始不受控制地打滑。
「咔嚓。」
車窗玻璃被木頭擊碎。
玻璃碎了一地。
街邊的行人看到這個場面不由得驚呼。
互相奔走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遠處。
宋悅笙氣喘吁吁地扶著牆壁。
她捏著手裡的紙條。
紙條上的內容應驗了。
所以那輛車裡是夏平婉?
可又是誰塞的紙條?
宋悅笙把紙條重新展開,仔細觀察找線索。
這個字……
下一瞬。
眼前的場景驟變。
木材車還是那輛木材車。
被撞擊的汽車卻不見了蹤影。
手裡的紙條也消失不見。
忽然。
她望見了滿臉是血的夏平婉。
宋悅笙從口袋裡拿出口罩戴上,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到距離較近的花店。
紙條上的字和她的字跡一樣。
司機是夏平婉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
宋悅笙買了花,借花店的紙筆寫了一模一樣的提醒。
她留意著夏平婉的動靜。
有人勸夏平婉去醫院,反被她詢問木材車的司機是誰。
而在司機過來的時候,過去的她準備去歐斯亞大學找專訪者,正朝著這邊而來。
為了維繫歷史,宋悅笙把外套系在腰上,根據記憶的畫面把手裡的花束砸到「宋悅笙」身上,把紙條塞進「宋悅笙」的口袋裡。
然後,她按照之前的追擊路線逃跑。
宋悅笙不認為同一個時空的兩個自己要見面。
過去和未來本就是兩個概念。
就在她跑到巷子裡的時候,她回到了正常的時間點。
木材車消失不見。
黑色汽車完好無損地停在路邊。
因看見車禍四處奔走找電話的行人也不在。
大家都很正常。
就好像沒有車禍這件事。
「呼——」
汽車疾馳而過。
車窗半開。
夏平婉臉上無血無傷。
宋悅笙眼眸低垂。
車禍的「未來」已經更改。
或許是因為被迫穿越時間,她還存在著車禍和塞紙條的記憶。
嘖。
這個技能真好用。
……
女主試圖進入軍政界的路已經砍掉一大半。
下一步,就是尋找史加利。
宋悅笙想得認真。
突然。
她警覺地回頭,抬腳,朝危險的源頭踹了過去。
齊繹笑得眼睛彎彎:「小啞巴,我不找人立刻把你殺死,讓你多活這麼多天。你就這麼報答我的?」
宋悅笙無語。
他和那個叫余翰海的副官天天突襲她。
一天恨不得偷襲她十回。
如果不是她非常超強的警惕,早就被抓了。
她也真是服了齊繹。
當年受傷真的那麼重要?
來桑城十多天了,竟然還不回宜州。
他的屬下明明都放了她這個「啞女」,他非得滅她的口。
若不是這樣,她不至於開槍傷他。
宋悅笙望見了不遠處的影子。
思考片刻。
她認真地看向他:「既然你一直說是我欠了你的債,那麼……」
她從腿上拿出槍套。
上膛。
瞄準自己的右肩。
砰!
此處偏僻。
槍聲落。
驚起一群飛鳥。
齊繹的瞳孔微顫。
很快。
他調整了自己的思緒,一步步朝她走來。
「我從沒有說自己的肩膀有傷。小啞巴,你露出馬腳了。」
宋悅笙把手槍放下。
右肩膀無力地垂下,貫穿的傷口流著血。
她疼得面色和嘴唇毫無血色,卻還是擠出一抹微笑。
「我是記者,慣用手是右手。肩膀受傷後很難寫稿。」
「用我賺錢吃飯的本事,還你一直說的「債」……足夠了。」
劃清界限。
齊繹的腦中忽然蹦出這麼一個詞。
他輕抬眼眸,壓著心底的不舒服,呵了聲:「小啞巴,你想兩清絕無可能。」
宋悅笙沒說話。
她忍著疼痛,緩緩地抬起左臂,然後瞄準齊繹的右肩方向。
齊繹:「苦情戲沒用,改滅口了?」
就在這時,宋悅笙扣動扳機。
齊繹往旁邊閃躲。
與此同時,一片白煙彌散。
砰!
「啊!」
齊繹利落地回頭。
卻見三五個持槍的人站在不遠處。
其中一人倒在地上。
齊繹毫不猶豫地掏出佩槍朝他們攻擊。
解決完他們,齊繹神色複雜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女子。
右肩的血窟窿已經染紅。
從她肩膀射出去的子彈早已不見蹤影。
沉默片刻。
齊繹將她從地上抱起。
那一瞬間,他眼裡閃過一絲愕然。
太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