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笙不完全相信酒保小姐的話。
其一,她的衣服不合身。酒吧接待的客人多樣,稍不注意就會接到投訴。從業人員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
其二,她紅色的頭髮里藏著黑頭髮。
像是綁起來,再在外面套了一層假髮。
其三,她的左手中指有繭子。
左撇子。
繭子位置在左中指,要麼是從事文字工作,類似原主記者的職業。
陰謀論來說的話就是發電報。
工作時食指和中指一起摁在摁鈕上。
時間久了也會形成繭子。
無論從事哪個職業,都可以說明那位小姐不單單是個酒保。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宋悅笙第二天用「打算專訪史加利」為藉口,拉著章以彤去了金蘭區,還告訴她用幸運數字「36」選酒。
宋悅笙沒有送她到酒吧門口,而是在兩條街外的咖啡廳等著。
然而二十分鐘後,章以彤興致缺缺地回來了。
她喝著咖啡,氣餒地說:「小宋,那位酒保小姐讓我轉告你,一個人只能去一次。朋友去也不行。她請我喝了杯酒,告訴我史先生喜歡吃川菜,就讓我走了。」
章以彤勸說:「史先生的專訪都是他找記者。咱們主動去肯定不行。我不想找他專訪了,小宋,你也換個主題吧。」
宋悅笙點頭答應。
她們兩個人從有軌電車下來到這家咖啡廳,共同走的時間只有五分鐘。
而在這短短時間裡,那位酒保小姐竟然知道她的存在。
已經非常能說明問題了。
金蘭區手眼通天……
霍家。
霍廷川。
宋悅笙的眼眸微閃。
他和史加利肯定達成了某種合作。
「沒想到我爸今年也接到了交流會的邀請函,明天有得忙。」
章以彤喝得很快。
「我向藍姐請了明天的假,今天得把這兩天的工作做完。明天小婉也不在。辛苦你和美華了。」
她說完便乘坐有軌電車回去,去追另一個新聞素材的後續了。
等明天到交流會,一定能知道很多內幕消息發新聞。
老爹厲害!
她走得太快,宋悅笙連句道別都沒來得及說出來。
罷了。
還是去買明晚要用的裝備好了。
官商交流會一年一度,八月中旬舉辦。
地點是在桑城最豪華的酒店莊園。
安保由萬軍區的軍隊負責。
參與交流會的是去年一年有突出成就的商人和官員,旨在加強北方各區的交流合作。
這一天。
桑城的每個商戶都是眉開眼笑,充滿了無限熱情。
若是被參與交流會的各個老總看到,便能成為加盟商,賺取更大的利潤。
作為主要負責人夏父,此刻卻沒在莊園統籌安排,而是拿著晚上的賓客名單和流程計劃單去了雲隱居。
與此同去的還有夏平婉。
在夏父有意提出今晚的保衛嚴格後,她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齊繹,如果你想進交流會,我可以陪你一起。由我出面協調,他們不會為難你。」
齊繹輕抬眼眸。
望著自說自話的夏平婉,他忽然想起另一個人。
他嘖了聲。
這幾天忙著找出內鬼,給霍廷川使絆子。
把小啞巴忘了。
他的手指輕敲桌面,轉而問夏父:「照相館收購了?」
夏平婉一愣。
原來真是齊繹讓收購的。
夏父點頭:「是的,齊先生。」
齊繹微微皺眉:「沒人阻攔?」
「沒有。收購非常順利。」夏父為表現自己,故意誇大其詞,「她們也知道被夏家收購只會更加有利。」
齊繹敲著桌子沉思。
是這樣嗎?
他怎麼覺得以小啞巴開槍的狠勁,不可能表現得這麼平靜。
看到女兒使眼色,夏父豁出老臉說:「齊先生,因為幾天前的事故,今晚的安保比往年更嚴。您如果前往,還請帶著小女當作掩護。」
齊繹想起昨夜黃雀傳來的消息,勾唇拒絕:「不用。我有更好的人選。」
夏父聽到這句話,強行把夏平婉從雲隱居拽走。
夏平婉不滿道:「爸,你在做什麼!說不定再說一會兒,齊繹就改主意了。」
夏父嘆氣,安慰著她:「小婉,宜州齊家比金蘭霍家更難對付。別信報紙上那些文章,齊繹的手段只會比霍廷川更狠。」
夏平婉沉默了。
不是接受,而是懶得反駁。
總這麼畏首畏尾,預想沒發生的危險。
要不是她,夏家怎麼可能成為桑城首富!
既然現在不答應,那就等會兒自己回來再說。
但夏平婉一個人返回的時候,連雲隱居的大門都沒進去。
她氣得踢了幾腳門外的石獅子。
行。
現在不讓她進門,看他晚上怎麼辦!
與此同時。
朝露日報一下子少了兩個人,工作量比平時增長了很多。
不僅要為報紙排版,還要整理買的往期報紙。
從早上忙到下午,宋悅笙感覺自己都快累垮了。
「小宋,我先回家了。」
聽到聲音,宋悅笙無力地從桌子上抬起頭,朝韓美華揮了下手。
「明天見。」
沒過多久,另一道聲音傳來。
「小啞巴,如果你今晚陪我去官商交流會,我可以考慮不計較過去的事。」
宋悅笙瞬間清醒。
她轉過身,看向不請自來的齊繹:「你找錯人了。我一沒邀請函,二不想去。」
「哎呀,那就沒辦法了。」
齊繹拍了拍手。
只見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抓著韓美華走了進來。
她好像昏迷過去。
男人拿著手槍抵在她的太陽穴。
「這樣啊……」宋悅笙把頭低了一會兒。
再抬頭時,眼裡閃著狡黠的光。
「聽說官商交流會很熱鬧,那我還是去看看好了。但我想看到她安全到家,韓美華不安全到家,我不會去。」
齊繹皺眉。
她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的情況?
他笑著說:「小啞巴,你現在威脅我,我大可以把你朋友殺了,再把你綁去官商交流會。」
宋悅笙沒有絲毫害怕。
她的眼睛彎彎,紅唇輕勾:「那你試試看能不能綁了我。」
「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宋悅笙微微一頓,繼續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你殺掉她,宜州將再沒有齊家。」
女人明明笑著。
看上去也沒什麼威脅。
余翰海卻感覺到了一陣惡寒。
仿佛她真能把齊家連根拔起似的。
黃雀提到的這個意外真的有很大問題。
等會兒。
老齊叫她小啞巴。
難道她就是當年那個女人?!
齊繹抿著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仿佛要將她看穿。
片刻後。
他推測道:「有人看到你出現在富門醫院門口,所以那場爆炸大火是你做的?另外幾件事情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余翰海聞言,臉色驟變,雙眼圓瞪,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只見宋悅笙攤了攤手,笑容里多了幾分無奈和自嘲。
「齊繹,污衊人也不能空口說白話啊。我是記者,去醫院是找新聞。結果高估了自己,根本待不下去。」
「再說了,我也沒去過報紙上提到的那幾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