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均是不由得看向了冷花意。
剛剛陳瑤也是說了,可是冷花意親口承認的,是冷溪嬋推的陳瑤進池子。
冷花意登時攥緊了手中的錦絹,心裡倏地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看著眾人的目光,孟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道:「倒是我忘了,剛剛表姐還說了,是花意『幫我』承認錯誤的。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竟是不知花意又是如何知道的?」
孟秋神色冷凝看向冷花意,將『幫我』兩個字咬的極重。
冷花意心裡一跳,連忙滿是祈求的看著孟秋,好似勸告的說:「姐姐你就承認了吧,舅母和表姐都不是什麼刻薄之人,哪怕是姐姐無意中把表姐推下了水,只要姐姐認了錯,她們也不會責怪你的。」
孟秋從善如流的點頭,仿佛漫不經意的道:「是啊,舅母和表姐都不是刻薄之人,所以花意你在怕什麼?」
冷花意全然沒想到孟秋會這麼說,瞬間就白了臉。
在屋內的人也都不是傻子,看兩姐妹這情況,就知道這事怕是有內情。
陳夫人拉住想要開口的陳瑤,捏了捏她的手心,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女兒靜觀其變。
對於陳氏而言,這兩姐妹都是她的寶貝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肉也是有薄厚之分的。
一般都是捂著手心,凍著手背。
同理,人也是如此,一碗水是很難端平的。
相比於會撒嬌會粘人、像個小太陽一樣的小女兒,不笑不鬧的大女兒就顯得過於冷清了,這也使得不論是陳氏還是冷父,從小起就都更加偏疼小女兒一些。
眼下聽到這事竟是又攀扯上了小女兒,陳氏頓時就急了。
陳氏只覺得要是小女兒沾上推表姐進池子、陷害嫡姐的名聲,她的這輩子可就完了。
此時的陳氏已經全然忘了,冷溪嬋也是她的女兒,沾上這些名聲也不是什麼好事。
陳氏只是心急如火的對著孟秋道:「溪嬋,你怎麼能胡亂說話呢?聽娘的話,你就向舅母和瑤兒道個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孟秋聞言頓時心頭瞭然,難怪上輩子冷家人明知道冷溪嬋是死於非命,可還是輕易揭過了,原來她這娘就是個偏心偏到肚臍眼的。
看著神色焦急的陳氏和面露可憐的冷花意,孟秋心頭微嘆,若是今天在這裡的人是真的冷溪嬋,她應該會非常難過吧,這就是她至親的親人。
孟秋眼神一黯,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堅決的說:「請娘親慎言,女兒沒有做過的事情,又如何能胡亂承認?我們冷家是百年世家,最是看重名聲,女兒是冷家嫡女,哪能隨意亂認錯事?這不是平白墮了冷家的聲望嗎?」
陳氏聞言一噎,怎麼也說不出其他話來了。
倒是冷花意看出來,姐姐這次是真的鐵了心的不會管自己了。
冷花意到底年幼,沒那麼能藏住事,霎時她身子就有些搖搖欲墜了起來。
陳夫人見狀,哪能還看不出真相來?
陳夫人暼了一眼冷花意和陳氏,微微搖了搖頭,慈母多敗兒,小小年紀就敢推表姐下池子、還出言陷害嫡親的姐姐,這性子怕是已經歪得沒邊兒了。
倒是這大外甥女有些讓陳夫人刮目相看了,臨危不亂,說話有理有據,是個能撐得起門面的,以後怕是個走得遠的。
陳夫人有些欣賞孟秋,便打算幫她一把,也算是交個好。
陳夫人抬抬眼皮,正色道:「既然溪嬋說不知情,我與瑤兒也不想冤枉了她,更不想讓真正的惡人逍遙法外。依我看,這事兒重新著人查吧,總會有蛛絲馬跡查明真相的。」
陳氏眉心蹙了蹙,看著眼神閃閃躲躲的小女兒,嘆了口氣:「這事鬧大了,總歸是不好聽的,不論如何,這都是我冷家的錯。嫂嫂不如聽我一句,這事乾脆就不要追究了,我們冷家會好好補償瑤兒的。」
冷花意聞言,微微鬆了口氣,只盼著舅母能答應下來。
陳夫人還未說話,孟秋卻是眸子微挑,不贊同的道:「娘親說的這話可就不對了,這事若是不查清楚,只怕旁人都會以為真是女兒作的惡了,無論如何都該查明真相,也當是還表姐和女兒一個公道。」
陳瑤擰眉,也是沒好氣的說:「誰瞧得上什麼勞什子補償?我就想知道是誰那麼狠毒,想要置我於死地?」
「此事就這麼揭過去,未免有失偏頗。」陳夫人眸光意味不明的看向陳氏,一語定乾坤:「兩個孩子都這麼說了,那還是依孩子們的吧。」
冷花意臉色倏地一變,陳氏心裡也緊了緊。
可惜這事到底是冷家不占理,既然陳家人想要追究到底,那陳氏也只得點頭稱是。
不過這事兒其實也不太好查,畢竟陳瑤也就只看到推自己下去的那個人的穿著,沒看到正臉。
而當時整個池子邊也沒其他人在,陳瑤的丫鬟小紅又去拿魚食去了,所以是沒有目擊證人的。
可這事也好查,因為陳瑤一口咬定,推她下去的那人身上穿著的,是只有府中小姐才穿得起的四合如意雲紋緞,還有腰上掛著的是一支成色上好的如意玲瓏禁步。
而如今的整個冷府,只有冷溪嬋和冷花意兩位主脈嫡出小姐住在府上,其他分支的冷府小姐可是都住在別的府中,所以說到底,這推陳瑤下去的人選也就只有兩位。
其實到這時,大家都清楚明了那個人就是冷花意了。
唯獨冷花意自己卻硬是倔強的咬著唇,滿臉可憐委屈之色,死活就是不站出來認錯。
明明是冷花意傷人在先,偏偏她此時還做出一副委屈的神色,真是讓人不恥。
也只有偏心眼的陳氏才覺得心疼,覺得嫂子太過於咄咄逼人,覺得大女兒心腸太硬,也覺得小女兒受了大委屈了。
孟秋沒理會冷花意給自己使得眼色,她十分坦然的向眾人解釋了自己一整天的行蹤,她從來沒去過什麼池子邊,更不曾見過表姐,並且她還有幾個丫鬟作證。
冷溪嬋性子冷,不是時時刻刻都要丫鬟跟著的人,可她身旁是一直沒離人的,總是有丫鬟隨時在門外侯著。
孟秋很輕鬆的就把自己給摘了出去。
這下子被懷疑的對象,也就只有冷花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