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越軌(17)

  言臻戒備起來:「你什麼意思?」

  男人聞言,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我是個航拍攝影師,來漁島拍日出素材,附近的房子我都看了,只有您這處的角度和高度都正合適,我租房子是想夜裡拍星空延時和早上航拍日出,沒別的意思。」

  他說完,取下包打開拉鏈,露出裡面的航拍設備給她看。

  得知對方沒有敵意,再一看這人手上有長期使用相機留下的繭子,背包也有磨損痕跡,確實是個攝影師。

  言臻沒再懷疑他的話,態度緩和了許多,不過依然拒絕道:「我也是來旅遊的,這是我租來的房子,不方便再租給你了。」

  男人不死心:「是沒有空餘的房間了嗎?我可以打地鋪的。」

  言臻:「……」

  「拜託了!」男人雙手合十,懇求道,「我的作品集就差漁島的星空和日出素材,沒有比您家這處更合適的拍攝位置,小姐姐幫個忙嘛,可以嗎?」

  言臻向來吃軟不吃硬,對方要是硬闖或者拿錢囂張地砸她,她能把人打到滿地找牙。

  可對方軟著聲音求她,加上確實是剛需,她頓時心軟了。

  「三天?」

  「對,就三天。」

  「拍完就走?」

  「拍完就走,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

  言臻這才把門敞開:「二樓有個空房間,你自己收拾一下。」

  「謝謝您,謝謝您!」男人對她鞠了一躬,提起包大步往院子裡走。

  走了幾步,他又想起了什麼,轉身說:「我叫邊原,姐姐您怎麼稱呼?」

  「我姓明。」

  「好的,明姐姐,接下來三天打擾您了。」

  邊原在二樓收拾房間,言臻上去把自己的筆記本和數位板挪下來,打算把二樓讓給他三天。

  沒過多久,周讓回來了,手裡拎著一條房東給的魚。

  言臻還沒開口跟他提家裡多了一個人的事,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緊接著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一陣風似的衝下樓,在客廳幾乎蹦成了一隻發瘋的猴子。

  周讓一驚,立刻把言臻護在身後:「你是誰!」

  邊原拼命去撓自己的後背:「蛾……蛾子!有蛾子!」

  言臻拍了拍周讓,示意他稍安勿躁,走到邊原背後,把黏在他肩胛骨上的一隻飛蛾捉下來:「好了,抓住了。」

  邊原立刻退後好幾步,驚魂未定地盯著言臻手裡的飛蛾,滿臉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對這種飛蛾的粉末過敏。」

  言臻皺眉,打開窗戶把飛蛾扔掉,回頭見周讓盯著男人看,她三言兩語把邊原租房的原因解釋了一遍。

  「他住三天就走。」

  邊原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對著周讓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實在抱歉,打擾你們了。」

  周讓神色明顯不悅,好一會兒才面無表情地撂下一句「把衣服穿好」,然後轉身拎著魚去了廚房。

  邊原轉身往樓上走,走了幾步,他撓了撓胳膊,一臉歉意地問言臻:「姐姐,您有過敏藥嗎?我的忘帶了。」

  言臻一看,短短數分鐘,他胳膊和背上起了一層小疙瘩,確實是過敏了。

  「等著。」

  𝔰𝔱𝔬55.𝔠𝔬𝔪

  她拿了過敏藥給邊原,對方又是好一陣道謝,這才上了二樓。

  晚飯時,邊原厚著臉皮蹭了一頓飯,一邊吃一邊夸:「這魚也太嫩太鮮了,明姐姐你手藝真不錯!」

  「青菜也好好吃,我沒見過這種青菜,姐姐這個叫什麼?」

  「湯也好喝,姐姐你是專業廚師嗎?怎麼能把飯菜做得這麼好吃!」

  言臻還沒表態,周讓突然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發出的聲音嚇了邊原一跳。

  他捧著碗不安道:「哥哥,你怎麼了?」

  周讓:「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他冷臉的時候很有威懾力,邊原看看他,又看看言臻,小心翼翼地點頭:「哦,好的。」

  言臻看得有點想笑,解釋道:「飯是『哥哥』做的,不是我做的。」

  邊原這才反應過來馬屁拍錯人了,他兩眼亮晶晶地看向周讓,正準備把剛才的馬屁重新拍一遍,周讓看出他的意圖,一記眼鋒掃過去:「閉嘴。」

  邊原:「……」

  用過晚餐,天黑了下來,邊原到樓頂架好三腳架準備拍延時星空軌跡。

  言臻飯後在院子裡溜達消食,樓頂不時傳來「啪啪」打蚊子的巴掌聲。

  島上夜裡的蚊子又多又毒,考慮到邊原要在樓頂待一整夜,為了明天不至於見到被叮成豬頭的他,言臻拿了蚊香和驅蚊液送上樓頂。

  邊原對她的雪中送炭感激涕零:「明姐姐你真好,人漂亮就算了,心地還這麼善良。」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言臻即使知道對方是說好聽話,但他頂著這張俊秀的娃娃臉,那些話她討厭不起來。

  「航拍風景攝影師不是天南地北到處跑嗎,你拍夜景怎麼連驅蚊工具都沒準備?」

  說到這個,邊原苦巴巴地說:「之前都是跟助理一塊出門,器材以外的東西是他帶,這次助理有事來不了,我就給忘了。」

  言臻想起他毫不猶豫應下給一萬租金的豪爽勁兒,這確實是個能請得起助理,且不差錢的主兒。

  她輕笑一聲,轉身準備下樓。

  邊原叫住她,湊近了八卦兮兮地問:「姐姐,你跟樓下的哥哥是情侶嗎?」

  言臻搖頭。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

  叔叔和侄媳——

  言臻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嘴上卻說:「朋友。」

  「只是朋友?」

  「不然呢?」言臻反問。

  邊原撇撇嘴,小聲吐槽:「他好兇哦,看我的眼神跟被搶了地盤的哈士奇一樣。」

  言臻斜了他一眼:「背後說人壞話,你不覺得這種行為很綠茶嗎?」

  邊原攤手:「誰讓我慫呢,不敢當面說,只能背後偷偷說,過過嘴癮。」

  言臻被他逗笑了,笑完又道:「有壞話你也憋回去,接下來幾天你吃飯得靠他,惹他生氣了,這窮鄉僻壤的你連西北風都沒得喝。」

  邊原聞言,立刻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兩人靠在樓頂防護欄嘀嘀咕咕小聲說話,全然沒注意到漆黑的樓道口,周讓站在那裡。

  看著這一幕,他手指蜷縮起來,不自覺緊握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