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言臻帶著周讓,搬到漁島的東面。
新家在半山腰上,房子密度低,最近的鄰居都在三百米開外,上下山不如之前方便,但好處是四周都是山林,一旦有危險,方便隱蔽。
房東聽說兩人是因為被闖到島上的人嚇著了才搬家,當天下午就把家裡的監控拆過來,裝在通往他們住處的小道上。
「手機上裝個app,以後只要有人靠近,app就會發出預警,你們也就不用提心弔膽了。」
言臻向房東道謝,給他塞了一塊讓輝叔從外邊帶回來的臘肉。
雖然新家的地理位置讓言臻和周讓去海邊散步變得不方便,但兩人閒暇之餘有了新的樂趣——探索屋後那片山林。
山里棲息著很多鳥類,樹木遮天蔽日,潮濕的環境中長了很多野生菌子。
言臻偶遇過兩個島民上山采菌子,跟著他們上山轉悠了一圈,長了不少見識。
隔天就拎著相機,用那副自製的拐杖帶周讓上山采菌子掏鳥蛋,回來的路上還採了一種不知名的野果子。
原主明亦薇本身是個心思很細膩的人,因為畫漫畫這個職業,她習慣去感受和觀察能接觸到的新鮮事物。
言臻穿到這個身體後,沒有忽略她這個特性,上山一趟,拍了不少沒見過的動植物照片回來。
周讓對這些事沒什麼興趣,但言臻停下來拍照和認真觀察那些東西時,他都會靜靜站在一旁。
言臻每次回頭,都能看到單手拄著拐杖,一側肩上掛著相機包,另一隻手拎著籃子的他站在兩三米開外,耐心十足地注視著自己。
「拍完了?」周讓問,他拄著拐杖走過來,伸手去拿言臻採下的那片形狀奇特的葉子,放進籃子裡——看到這種新奇的東西,言臻會摘下來帶回去做成標本。
「嗯,拍完了。」
「走吧。」周讓說完,轉身沿著山道往下走。
山道蜿蜒曲折,頭頂是濃密的樹冠,一片從縫隙里漏下來的陽光拉出了長長的丁達爾效應。
周讓往前走了幾步,正好走進那片光斑里,一時間他整個人好像在發光,連頭髮都被陽光染成了碎金色。
言臻下意識舉起相機,將這氛圍感十足的一幕拍了下來。
回到家,時間快到傍晚了,每天這個時間都有漁民出海回來,兩人一合計,決定去趟碼頭,買一點新鮮的魚貨。
這個時間碼頭人很多,言臻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周讓,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挑選想要的東西。
言臻對下廚一竅不通,之前買菜都是看到什麼買什麼,完全沒有搭配可言。
周讓開始掌勺後,頭兩天見識過她亂買一氣的行事作風,索性列了清單讓她出去買。
言臻只需要把清單交給菜市場攤主,對方就能幫她把東西搭配齊全。
到了碼頭,言臻盡職盡責地當起跟班,周讓則負責選菜。
周讓一連買了四五樣,都是言臻愛吃的,她提醒道:「買點你喜歡的。」
周讓點頭,可下一個買的海螺依然是她的喜好。
直到快要離開碼頭,周讓手裡拎得滿滿當當的東西都是言臻偏好的口味。
言臻見狀,乾脆把周讓連人帶輪椅推到一旁,自己跑去一個漁民的攤子前要了一條午魚。
周讓不挑食,做什麼吃什麼,唯獨這種魚,他會比別的食物更感興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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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言臻拎著魚回來,周讓微微一頓,隨即認真地說:「你不用這樣。」
「嗯?」
「你喜歡吃的我都可以。」
「那不行,人總要有『最喜歡』的菜才行,這樣每次買那種菜,就會早早開始期待開飯。」
周讓問:「你最喜歡哪一種菜?」
「怎麼,想討好我這個付伙食費的?」
周讓點頭。
言臻不假思索道:「相比菜,我更喜歡你的手藝,只要是你下廚,我對每一頓飯都充滿期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讓被撩了一下,那種被對方肯定和需要的感覺讓他心情像爬坡的過山車一樣,噠噠噠地緩步上升到高點。
他嘴角勾起愉悅的弧度,連語氣都輕快起來:「那我以後每天都給你做飯。」
言臻推著輪椅就走,似乎絲毫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勁:「好!」
在新家的日子過得鬆弛而愜意,轉眼過去十多天。
周讓腿上的傷恢復狀況不錯,醫生為他拆下夾板,他已經能不依靠拐杖慢慢行走了。
這天下午,房東打來一通電話,說家裡的無線網突然不能用了,問周讓會不會修。
島上年輕人少,這種科技產品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不會修,周讓應了下來,吃過午飯,房東上門用輪椅將他推走了。
家裡只剩言臻一個人,她像往常一樣在二樓伏案工作,一旁的手機突然傳來急促的預警聲,她拿起來一看,是監控app發來的,顯示有人進入監控區域。
她立刻打開監控,一個背著背包,遊客打扮的年輕男人正在通往她家的綠蔭小道上晃悠。
那人拿著相機,這裡拍拍那裡拍拍,聽到監控發出「您已進入私人區域,請立即離開」的提示音後,他不僅沒走,反而穿過小道,到了院子門口。
很快,樓下傳來他的喊聲:「有人嗎?你好,有沒有人?」
言臻本來不打算理會,但他喊了足足十多分鐘還是不放棄,吵得她根本沒辦法專心工作。
言臻不得不蹬上拖鞋下樓,把院門拉開一條縫:「你有什麼事?」
也就是這會兒她才看清,來人雖然身材高大,但長了一張俊秀的娃娃臉,年齡最多不超過二十歲。
男人看見她,眼睛一亮:「小姐姐你好,你的房子出租嗎?」
「不租。」
「我只要一個房間。」男人連忙說,「租金您開個價,我住三天就走。」
言臻有些不耐煩,獅子大開口道:「一天三千,三天一萬。」
「行。」男人興高采烈地推開院門就要往裡走,「我掃您收款碼還是?」
言臻:「……」
這哪來的冤大頭?
她「哎」了一聲,用腳抵住院門不讓他進來,上下打量他:「我宰你呢,看不出來?」
「看出來了,但是價格我能接受。」男人說。
言臻皺眉,對方答應得越痛快她越覺得他圖謀不軌,於是指了指外面:「沿著這條小路直走一百米,右轉再走三百米,那邊有房子租,一萬能住一年。」
她說完就要關門,男人連忙把整條胳膊插進門縫裡不讓她關:「不不不,小姐姐,我只要你家這個位置的房子,您要是對租金不滿意,咱們還可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