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謀鳳台(26)

  言臻聞言,眉梢微挑:「何以見得?」

  「我同你自小一塊長大,除了皇兄,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夏侯川自信道,「我知道你愛吃什麼,喜歡什麼,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做你自己,不必委屈不必拘束,我會給你最大的自由。」

  言臻眼神變得玩味:「那若是我說,我生下的第一個孩子要姓蕭,你當如何?」

  夏侯川愣住了,磕巴了一下:「這……女子出嫁從夫,孩子哪有隨母姓的道理?」

  言臻輕輕一嗤,轉身就走。

  夏侯川見狀急了,連忙道:「阿姮,你莫要說笑,就算我同意,朝中大臣也不會同意啊。」

  言臻頭也不回,只是擺了擺手:「夜寒風大,二殿下早些回吧。」

  夏侯川:「……」

  他目送言臻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眼底滿是不甘,拳頭握得骨節發白。

  身後的隨從上前兩步,低聲道:「二殿下,郡主這不是明擺著在為難您嗎?自古以來,哪有讓皇子隨母姓的道理?」

  夏侯川眸中戾氣翻湧,全然不見在言臻面前時的和煦開朗:「仗著身份拿喬罷了,一個閨閣女子,想讓她屈服,有的是辦法!」

  他說完,轉身拂袖離開。

  皇宮距離夏侯川的皇子府還有一段距離,隨從牽來馬車,跪趴在地上,夏侯川踩著他的背上馬車。

  馬車穿行在夜色中,行駛出一段距離後,一支箭凌厲地從前方射出,正中馬的前腿。

  馬吃痛受驚,悽厲地嘶鳴一聲,在夜色中狂奔起來。

  夏侯川在馬車中被顛得東倒西歪,磕得頭破血流。

  他雙手死死地扒住車壁,驚恐地大喊:「來人!快來人啊!!!」

  夜色中,一道黑色的人影高高立在屋檐上,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

  他手持弓箭,遠遠地看見馬車翻倒,車廂中的人不知死活,他才冷哼一聲,飛身下屋檐,消失在黑夜中。

  -

  第二天,宮中兩道消息滿天飛。

  一是晉帝病重,吐血不止,凌晨急召太醫入宮。

  二是二皇子遇襲,馬車翻倒,他傷了一條手臂。

  兩道消息混在一起,一時間宮中人心惶惶。

  眾人心知肚明,這皇城要變天了。

  言臻從農桑司回來,經過倚華殿檐廊下,兩個灑掃宮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著二皇子遇襲的事,她聽了一耳朵,輕咳一聲。

  宮人抬頭,連忙跪下行禮:「參見郡主。」

  「這些話在倚華殿說說,我當你們閒來無事消遣,若是上外頭嚼舌根,讓人聽去了,便是我也保不住你們。」言臻語氣淡淡,說出的話警告意味強烈,「宮中最忌多嘴長舌之人。」

  兩個宮人臉色微變,連忙磕頭道:「奴婢知錯,郡主恕罪。」

  「下不為例。」

  進了內殿,言臻叫來綠珠,打聽夏侯川遇襲的具體情況。

  得知夏侯川是昨晚遇襲,時間是在跟自己分開沒多久,言臻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了夏侯澈,直覺這件事跟他脫不了干係。

  在這個風聲鶴唳的節骨眼上,若是其他皇子對夏侯川下手,勢必會弄死他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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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傷了夏侯川一條胳膊,倒像是夏侯澈為了攪局,嫁禍給其他皇子而故意為之。

  這小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鑑於這件事跟自己無關,言臻很快拋到腦後,抽出大晉輿圖研究起來。

  夜裡,言臻早早熄燈歇下。

  這幾年夜裡點燈看了不少書,她視力有下降的趨勢,古代沒有近視手術可以做,她這一年來分外愛惜眼睛,一入夜就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言臻半夢半醒間,外頭傳來「咚」的一聲輕響。

  言臻覺輕,立刻驚醒了。

  帳子外有宮女守夜,言臻側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宮女出去查看的動靜。

  她頓覺不妙,閉著眼睛佯裝熟睡,悄悄摸到枕頭底下藏著的匕首,做好禦敵的準備。

  下一刻,帳子被人掀開,來人絲毫不掩飾蹤跡,直接上榻撲到她身上,抱著她低頭就親。

  言臻:「……」

  這生澀的童子雞式吻技,言臻不用睜眼都知道來人是誰。

  這個不長記性的混帳!

  言臻怒從心起,睜開眼睛,抬手想把夏侯澈推開。

  但她剛有所動作,夏侯澈就抓住她的雙手壓在頭頂,另一隻手得寸進尺地掀開被子,急切且毫無章法地往她褻衣下鑽。

  言臻:「……」

  打又打不過,掙又掙不脫,她只能極力撇過腦袋避開他,壓低聲音警告道:「夏侯澈,你想死嗎!滾下去!」

  夏侯澈呼吸粗重,盯著她的眼神帶著濃濃的侵略性:「我不!」

  「我再說一遍,滾下去!」

  「不!」

  言臻臉色難看起來:「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不會殺我。」夏侯澈篤定道,「我是你一早就選中的人,你怎麼捨得殺我!」

  他話音剛落,言臻一腳踹向他襠部。

  夏侯澈側身避開,言臻借著這個間隙,摸出匕首凌厲地扎進他肩膀。

  「噗嗤」一聲刀刃入肉的細響,匕首穿透夏侯澈的肩胛骨,血腥味瞬間瀰漫開來。

  夏侯澈一愣。

  他偏頭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匕首,又怔怔地看向言臻:「你……」

  言臻一腳把他踹開,翻身退到床角,冷臉道:「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沒了你夏侯澈,還有夏侯川夏侯驍夏侯安,只要我願意,他們哪個不能受我驅策?你算個什麼東西!」

  夏侯澈臉色迅速發白,他滿眼不可置信:「在你眼裡,我跟他們是一樣的?」

  「不然呢?」

  夏侯澈抿了抿唇,委屈道:「可是我跟你的孩子,可以姓蕭。」

  言臻一愣,反應過來昨晚夏侯川跟她說的話都被夏侯澈聽去了。

  昨晚襲擊夏侯川的人果然是他。

  「不只是第一個孩子,只要你想,所有孩子都能隨母姓……他們能嗎?」

  「我比他們聽話,只聽你的話,他們能嗎?」

  「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想要什麼我便為你去爭什麼,他們也能嗎?」

  「他們不能!」夏侯澈眼睛紅了:「蕭令宜,你不能把我跟他們混作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