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換人生②④

  這個消息對黃珊珊來說猶如晴天霹靂,對黃母來說更是一記重錘。閱讀

  原來黃景康偏向方棹荷不是沒有原因的,黃景康早就知道方棹荷的身世了,所以才一改對方棹荷的態度,處處維護她。

  方棹荷的故事也不是假的,黃景康就是故事中那個拋棄妻子的男人。

  母女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

  黃景康不是沒有親生女兒,只是那個人不是黃珊珊罷了,現如今黃珊珊已經沒什麼可跟方棹荷爭的了,連身份都沒有了。

  黃珊珊不禁懊悔不已,如果能早一點注意到方棹荷,早一點知道方棹荷的身世,她一定不會讓方棹荷有機會出現在黃景康面前,她甚至會借黃景康的手,除掉方棹荷。

  可惜有什麼用呢,人生沒有重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她幾乎可以想像到,黃景康和母親離婚之後,就會投入方家的懷抱。

  黃珊珊用雙手擦了擦眼淚,仔細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她紅著眼睛對黃母說:「你先別著急,我去找爸爸談談,他肯定不希望這件事曝光的。」

  黃母把希望都寄托在女兒身上,她也很清楚,黃景康有多在意自己的名聲,這件事傳出去,一定對他大有影響。

  黃珊珊當機立斷,拿起收拾好的黃景康的換洗衣物就直奔醫院,可到了醫院之後,才聽說黃景康已經走了,在經紀人的幫助下,躲開外面守著的媒體走的。

  黃景康是去找方棹荷和方如夢了。

  他此刻覺得自己像個失意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親人身邊,方棹荷和方如夢才是他的親人。

  方棹荷如今住在帝都一棟豪華公寓裡,公寓自然是和晉鋒行的愛巢,黃景康在來之前就知道這裡的房子都是天價,可真正到了之後,才知道裝修的有多豪華。

  晉鋒行就是狩獵者的消息沒有刻意隱瞞,現在的方棹荷已經擁有了頂級的人氣和空前的財富,再也不是那個需要避風港的女孩了。

  黃景康竟然覺得有些遺憾,他現在不是以一個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在女兒面前,反倒像個定時炸-彈,隨時能夠刺激到春風得意的女兒。

  但是他卻覺得自己仍然有些希望,畢竟這個住處,是方棹荷親自告訴他的,這是不是說明,女兒對她的印象還是很好的?

  黃景康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不自覺的理了理髮型,這才走上前去,按響了門鈴。

  他心裡懷揣著忐忑和期待,因為此刻沒有無數的鎂光燈,也沒有觀眾的一雙雙眼睛,他再也不用壓抑自己的感情,可以盡情傾訴自己對方家母女的愧疚和想念。

  門很快就開了,溫曜從裡面露出臉來,她穿著簡單的家居服,頭髮束起,別著發卡,可即便這樣,也有一種慵懶的美感和冷酷。

  「前輩,好久不見。」溫曜勾唇淡笑,眼中卻沒有絲毫驚喜和興奮,反而帶著難以忽視的疏離,她讓開了一條路,讓黃景康進來。

  黃景康頓時濕了眼眶,他用自己的目光仔細描摹著方棹荷的長相,恨不得將她刻在自己的心尖上。

  「你......媽媽在麼?」黃景康只當方如夢還沒有告訴女兒實情,所以溫柔的打探道。

  溫曜反倒饒有興致的審視著他,用下巴指了指身後的客廳:「在插花呢。」

  黃景康頗有些意外,方如夢現在也已經大不相同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擠在小地下室里,每天都為生計發愁,怎麼還有心情培養藝術情操呢。

  對於方如夢,他更是驚喜的,方如夢不是當初那幅標準的鄉下婦女模樣了,她改變了很多,也更有氣質,或者說,變得和自己很般配了。

  他遠遠的望去,方如夢坐在沙發上,脊背繃直,茶几上擺放著好幾種新鮮的花草,還有一個漂亮的水晶花瓶,方如夢小心的把滿天星插在粉百合旁邊,耐心的剪去多餘的枝葉。

  她的神情很專注,慢條斯理,認真的完成一個小小的藝術品,然後把花瓶放在客廳的一角,不會喧賓奪主,卻能提亮姿色,就像她自己。

  黃景康動情的喊了一聲:「如夢...」他嗓子裡像是被棉花堵了,既憋悶又柔軟,險些血壓升高,眼前又有些發暈。

  方如夢回過頭來,看向這樣的黃景康。

  她自然是有氣憤的,但更多的是痛快,自從她走到了一定的高度,見識了更廣闊的世界,學習了更豐富的知識,她再也不覺得黃景康有那麼耀眼了,或者說,黃景康從她以前的神,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

  現如今方如夢身邊,不乏一些中年的富商追求者,他們看中方如夢溫潤的氣質,也喜歡方如夢猶如貴族般的教養,這樣的方如夢,是被追求者簇擁著的。

  溫曜走過去攬住方如夢的肩膀,她輕輕感受著掌心下的呼吸,很平穩,沒有一絲激動和憤慨,她放心了。

  方如夢淡淡道:「你來做什麼?」

  黃景康嘴唇一抖,眼淚流下來了,他嘆了一口氣,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道:「如夢,你該告訴女兒真相了。」

  他想,方棹荷或許能作為緩和他和方如夢關係的潤-滑劑,畢竟血濃於水,這是他們倆愛的結晶。

  方如夢卻沒有絲毫反應,倒是溫曜笑盈盈的盯著他,嘴角一翹,意味深長道:「前輩,我什麼時候不知道真相了?」

  黃景康登時滿臉錯愕,仿佛一下子被重錘砸蒙了,他呆呆的望著方棹荷,莫名其妙的湧起一絲恐懼,他這才恍然,自己從來就沒有了解過這個女兒,或者說,根本一絲一毫都不了解。

  她就那樣憑空出現,脫穎而出,踩著無數背景深厚的選手,一路爬到巔峰,她沒有哪怕一次的吃虧,和她對上的人,永遠都落得一敗塗地的下場。

  黃景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方如夢卻平靜道:「我至始至終,都沒有隱瞞過棹荷,從她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也知道我們為什麼被拋棄,她就在電視機前看著你,看著你風光無限,名利雙全,看著你攬著別的女人,帶著另一個女兒,也看著你,一點點編織著虛偽的人設。」

  溫曜抬起一雙桃花眼,眼中滿是無情的奚落與嘲諷:「或許你此時此刻想回頭吧,想和媽媽重歸於好,想重新做回我的父親。」她情不自禁的嗤笑一聲道,「是誰給你的錯覺,讓你認為我們還對你有一絲的感情呢?」

  黃景康的腦子裡嗡嗡的響,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哆嗦,本來身體就沒有完全恢復好,現在受了更大的打擊,險些又是一口血噴出來。

  他回想起在比賽期間和方棹荷的相處,他為什麼認定方棹荷絲毫不知道這件事呢,因為方棹荷對他的態度,更像是對著一個陌生人,一個遙遠的前輩。

  他震驚於方棹荷強大的心理素質,對於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能絲毫反應都沒有,平靜的完成比賽,平靜的看他掙扎,平靜的看他出醜,甚至現在,平靜的奚落他。

  黃景康不由自主的倒退兩步,他嗓子眼兒有些發癢,聲音粗啞發顫,他還想解釋:「如夢,當初我真的不知道你懷孕了,你也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方如夢緩緩一笑,她端莊的有些迷人,臉上更是一絲皺紋都找不到,她說:「那樣你就不會拋棄我了麼?不,你會讓我把孩子打掉,省的妨礙了你和富家千金的婚事。」

  黃景康語塞了,當初的他,或許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開始冒冷汗,他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麼,解釋什麼,哪怕是善意的謊言,都在方如夢面前無處遁形,因為方如夢太了解他了,了解他的野心,也了解他的自私,更了解他的無情。

  溫曜漫不經心的捧過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走到黃景康身邊,冷冷道:「你不該來。」

  黃景康意識到了,他不該來,他到這裡來,是來領當年欠下的羞辱和報復的。

  溫曜卻將筆記本一翻,把屏幕對準他,露出意料之中的一笑。

  屏幕上閃爍著無數條刷新的消息,一個小麥克風狀的東西,正一綠一綠的閃爍著,似乎將他們方才說的所有的話,都通過這個麥克風傳遞了出去。

  黃景康皺著眉,像一個懵懂無知的老者,盯著屏幕道:「這...是什麼?」

  溫曜緩緩道:「這是鋒行投資的語音直播平台,叫知翼,黃景康前輩,跟觀眾們打個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