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門親事一拖就拖了五年。
這五年間,百里辰行事逐漸雷厲風行。
不得不說他是個好皇帝,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狠。
而燕均則是一再被派往邊疆守衛國土,有的是百里辰讓他去的,但更多還是他主動請纓。
沈家已經沒了,沈雲安住在燕府沒人敢說閒話。
燕府的下人更多的還是嚼舌燕將軍什麼時候能娶沈公子。
風行都是很容易變的。
他們確實難以接受斷袖之癖,覺得這違背了倫理道德,但噹噹今天子都是納男子為後之時,他們又能接納這龍陽之好,並且還格外的期許的。
這讓燕均十分憋悶。
所以他不得不一次次的外出征戰,離燕府遠一些,也離沈雲安遠一些。
他自認在戰場上從來都是驍勇善戰,不管敵人如何強大,他從未退卻過。
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像個逃兵。
又是一年冬天,燕均接了聖旨,敵國猖獗,派他去邊境鎮壓。
這一去,便不知歸期幾何。
沈雲安站在窗子前,看著外面陰翳的天空,身上披了件狐裘,看了好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就覺得一到冬日心裡就空空的,先是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從他身體裡被挖走了一樣。
每年都是如此。
沈雲安坐在椅子上,面前擺了一盤棋。
他手執一子,卻不知從何下起。
恍惚間對面應該坐著一個人,然後跟他下一盤完全沒有邏輯的棋才對。
沈雲安指尖夾著黑棋,輕輕扣著棋盤,發出清脆的聲響,屋內燃著炭火,暖烘烘一片,他覺得有些熱了,便將狐裘脫下來放一邊。
他從前喜愛白子,下棋也只拿白子,但是為何,他現在總願意去拿黑子?
沈雲安想半天想不明白,把棋子放回去,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忽聞得院子裡傳來下人的聲音。
「將軍回來了。」
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便有人推門而入。
沈雲安有些愣怔地看著門口的人。
較之五年前,燕均健壯了些許,膚色也是健康的古銅色,一雙眼睛經過數年戰爭的浸染更顯凌厲,單單只是一個輕飄飄的眼神,便讓人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迎面而來。
「阿均。」
燕均已經許久不踏入他的院子裡了。
這回來是因為?
燕均關上門,大步走過來,帶來一陣外面的寒氣,「雲安,我來告知你一件事。」
初時的愣怔褪去,沈雲安抿了抿唇,溫聲道,「但說無妨。」
「陛下今日剛剛下旨,命我去鎮守天北關,此去路途遙遠,不知何時才能歸來,少則一年半載,多則數十年。」
沈雲安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那瞬間他心裡並沒有很難過的情緒,反而感覺到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解脫之感。
燕均看著沈雲安的臉,那張與五年前變化不大的容顏,沉聲道,「雲安,終究是我對你不起,我走以後,燕府就交予你手裡了。我爹年紀大了,管不來事,交給你,我也放心。」
這便是把燕家家產都給沈雲安做彌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