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饒淡淡抬眸,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有些寡淡,眼睛裡划過的情緒也顯得那麼不起眼。
但是對瀕臨崩潰的燕均來說,現在姬饒任何表情任何動作甚至是臉呼吸頻率都有可能導致他輕輕用力拿掉姬饒的頭。
「男子與男子能有什麼愛情。」姬饒淡聲道,「不過是兩家聯合,謀百里家皇權罷了。」
「所以你只是因為自己不相信,就拿沈家上下幾百人口的性命來填!」
姬饒抿了下唇,他臉色很白,但唇色意外的好看,有些緋紅,像極了掠眼繁花中那一抹不起眼卻又極為漂亮的花瓣根色。
「事已至此,我沒什麼好辯解的。功高蓋主,皇權起疑,這句話從來都不會出錯,無論你是有心謀逆還是無心造反。」
燕均氣的狠了,雙目猩紅,看著姬饒的眼神活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握劍的手因為握得太緊都有些顫抖。
殺了他吧。
殺了他。
「燕將軍,沈雲安臨死前,有話要對你說。」
燕均的身體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僵住了。
「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死而無悔,只是遺憾未曾為國盡忠,他為文官,該飽讀詩書,舌燦蓮花,奏章善舉救蒼生於水火,你為武將,該馳騁疆場,力挽狂瀾,鐵馬冰河與黃土為伴。」
燕均眉眼間就那麼籠上了一層憂鬱。
原文中沈雲安礙於兩家的地位,即便心悅燕均,面上也從未對燕均明說過,這一直是燕均心頭的刺。
燕均是個粗人,沈雲安心思細膩,明明做的事都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但燕均愣是看不出來。
你不親口跟他說他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所以當原文的姬饒把沈雲安臨死前讓他帶的話說出來以後,燕均知道沈雲安也是心悅自己的,那一瞬間的痛苦甚至更甚於喜悅。
原來他一直在等自己。
等自己八抬大轎的把他娶過門。
沈家清風明月般的大才子,門楣尊貴,為了自己卻能屈身下嫁。
那一瞬間對姬饒的恨意幾乎是到了頂峰。
現在的姬饒可沒那麼傻。
不會告訴燕均沈雲安的原話。
燕均短暫的失神過後,他愣怔的鬆了手,手裡的劍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雙眼無神,眉間無助,轉過身去,慢慢地一步步走了出去,他的步子不穩,每走出一步都顯得搖搖欲墜,從背影看去,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就讓人感覺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無助感。
沈雲安,到死都不曾愛過他吧。
燕均走了以後,姬饒從地上爬了起來,只他還沒邁出一步,外面便有將士伸手把門拉上了,姬饒甚至能聽見落鎖的聲音。
但他還是不私心,走過去開了一下門,果然是打不開的。
姬饒便走了回去。
最起碼小命是暫時保住了。
他仔細打量了這間房間,應該是偏殿。
燕家從來都秉性勤儉持家的家規,所以偏殿一眼看過去,都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若是沈家,那是恨不得連下人房裡都鑲上夜明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