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一段視頻發來。
姬饒捏著小狗子的一條前腿,小狗子覺得不是很舒服,睜開眼嗷嗷的叫,然後是姬饒沒什麼良心的大笑聲。
韓謹言忍不住笑了。
但是視頻播放完以後,韓謹言嘴角的笑容就慢慢淡去了。
他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兩手捂著臉,聽著大廳醫生病人的嘈雜聲,感覺前所未有的茫然。
晚上終於等到兩人都有時間視頻的時候,姬饒早早等在公寓裡,有人喊他去擼串他都推了。
等了好幾分鐘,韓謹言那邊終於打來視頻了。
姬饒立馬點了進去。
正了正攝像頭,發現韓謹言臉上有幾根小鬍子,腦袋上還支棱著倆耳朵。
姬饒,「……你能不能把美顏關了?」
韓謹言湊過去左右看了看,「挺好看的啊。」
「好看個屁呢!」
兩人聊了將近半個小時,其實也沒什麼好聊的,姬饒帶著韓謹言看他撿來的狗子。
「別養了吧。」
韓謹言道。
「為什麼?我以為你會喜歡,是怕他掉毛嗎?」
「嗯。」韓謹言答應的有些含糊,但好歹也只是條小狗而已,姬饒就順著韓謹言。
「等我再喂喂,大些了我就送人。」姬饒蹲在韓謹言的小窩前,伸手撓著小狗的脖子,小狗嗷嗷的叫著。
姬饒頗有些嫌棄,他站了起來,「要不給這東西起個名字吧,你覺得炎炎怎麼樣?」
「言言?」韓謹言裝作拉下臉來的樣子,「叫饒饒吧。」
「哈哈哈哈,不是你那個言,是兩個火的。」
韓謹言輕輕笑著,「都可以。」
「不行,你看他白白的,叫白白吧。」
「也不是全白。」
「斑點,叫斑點。」
討論了十分鐘也沒想好叫什麼,姬饒最後癱坐在沙發上,「你今天很有空啊?怎麼不見你做手術?」
「嗯,今天……今天確實沒多少病人。」
姬饒也沒多想,「那挺好,多歇會兒。」
他們說了半天,等到姬饒手機砸臉都叫不醒他,困得睡死過去以後,韓謹言才掛了電話。
最後姬饒應該挺累的。
關了美顏後的他,面色有些憔悴,還有些蒼白。
要是姬饒看見了,肯定會不計後果的趕回來。
但其實阿茲海默症還不是最嚴重的。
最嚴重的是韓謹言的內心。阿茲海默症給他帶來一種恐懼感,看著姬饒年輕依舊和自己已經初顯老態的面容,他心裡承受多大壓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害怕別人討論他們,害怕別人的視線會落在兩人身上,害怕兩人的事情被人知道以後,他們會說自己配不上姬饒。
他怕以後阿茲海默症發作,自己會忘掉一切,包括姬饒。
他不能接受以後自己老去了,姬饒會一直守著自己,守著一個老年痴呆的老頭,守著一個智商都沒有了的老頭。
那是拖累。
他自己也是個醫生,當然知道自己現在這麼想最不利於病情,但是他沒辦法控制住。
從最開始跟姬饒在一起的時候,這個問題就沒有得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