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旅行定格在西安。姬饒已經連站都站不住了，他每天都昏昏欲睡，清醒的時候極少。他的身體狀況不能支撐他去下一個地方了。
婁海跟傅珩說了下姬饒的情況，傅珩要跟姬饒說話。
「姬饒。」
傅珩聽著姬饒平穩的呼吸，忍不住放軟自己的聲音，「玩的開心嗎？」
「嗯。」
姬饒的聲音幾不可聞，但傅珩聽見了。
「對不起。」傅珩輕聲道，「其實我很喜歡你這個弟弟，雖然你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姬饒那邊不說話了。
傅珩喉嚨哽了一下，「……那我掛了。」
姬饒那邊還是不說話。
傅珩知道姬饒現在嗜睡，他可能已經睡著了。
他掛電話的時候，聽到姬饒說，「我知道，哥。」
電話掛斷了。
一滴淚從傅珩眼眶裡掉了出來。
姬饒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婁海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姬饒邊上。
姬饒現在已經非常瘦了，都脫形了。婁海每次握著姬饒手腕的時候，都感覺格外硌手。
姬饒微微睜開眼，歪著頭看外面，「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西安的甑糕特別好吃，我好想嘗嘗……」
「我明天就去給你買。」
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姬饒現在有沒有明天都不一定了。就算買回來，姬饒現在的身體情況也吃不了。
姬饒笑著說，「大海啊，你以後要趕緊找一個對你好的女孩子。你爸媽都那麼好，你以後是有福氣的。」
他說話語速很慢，聲音也很小，但是婁海卻很認真很認真的聽著，恨不得把姬饒說過的話都刻在心裡，刻在血肉里。
「饒哥，我不找。」
姬饒笑了一下，「那我可不信，我會一直看著的。」
婁海想抱緊姬饒，又不敢用力，咬著牙不知道怎麼辦。
「我要是走了。你就把我的骨灰帶著，遇到海就撒點在海里，爬山就撒點在山上，你看到的美麗的地方，我都想在那裡看一看……」姬饒有些抱歉的看著婁海，「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不過分，不過分。」婁海嗓子哽著，怕姬饒聽出來，狠狠壓著聲音，「饒哥還有什麼沒實現的，都告訴我。」
「沒有啦，做人呢，不能太貪心。」
姬饒閉上眼睛，「……有點困了。」
「饒哥，你記不記得……你之前說過的，我考第一的話，就答應我一件事。」
過了好半晌，姬饒「嗯」了一聲。
婁海低下頭，額頭貼在姬饒額頭上，「饒哥，跟我在一起吧。」
姬饒「嗯」了一聲，他大概已經沒了意識，都沒聽清婁海說了什麼。他嘴角是彎著的，大概在模糊中看到了什麼讓他開心的事情。
婁海聽見姬饒答應了就咧著嘴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他感覺姬饒在他懷裡一點一點的，沒了呼吸。
婁海的聲音先是壓抑的，當他去捉姬饒的手沒捉住時，他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饒哥，饒哥……」他一遍遍的叫，可是懷裡的人再也不能回應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