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兩隻手臂抬高,面色無奈。
「葉星沉,你不要這樣。」
星沉在他懷裡咕噥:「你還會說點別的嗎?」
楚逸不知道這樣的場景還能說些什麼。
他現在甚至有點懷念葉星沉之前上躥下跳的樣子,起碼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動手把人扔出去。
星沉並沒有抱太久,就主動從楚逸懷裡退開。
他吸了吸鼻子說:「就知道吃你一頓飯不容易,你的夜宵我放在辦公桌上那個保溫袋裡,還是熱的。你吃吧,我走了。」
他低著頭沒看楚逸,扭頭朝門口走去。
「星沉。」楚逸在身後喊了他一聲。
星沉轉過身看向他。
楚逸目光含著歉意,低低說了一聲:「抱歉。」
星沉抹了把臉,朝他無謂地笑了笑。
「沒關係,楚逸,我給你時間,你逃不掉的。」
他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
楚逸看著在自己面前重新關上的門,門外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很快消失不見。
他站在門後,垂著頭,就那樣無聲無息地站著。
此時如果星沉回來,大概能在那雙眼睛裡,看到平日從來都看不見的心軟和易燃易碎。
星沉走出實驗樓,沒有抄林中小道的近路,而是順著樓側花壇往另一邊拐,想直接順著大路往學校停車場走。
他拐過花壇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站在樹影下的熟悉身影。
星沉一直覺得楚洛身上,天然帶著陽光的氣息,唇角一揚,就讓人覺得外面是個萬里無雲的晴空。
他手是暖的,身上是暖的,眉眼之間,全是暖的。
會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但是此刻,楚洛站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里,星沉恍惚間,感到了他身上的一絲絲清冷。
星沉停下腳步。
「楚洛?」
楚洛一步步從樹影下走出來,路燈昏黃的燈光落在他俊逸的臉上,映出他唇角深深的笑意。
星沉鬆一口氣,也許剛剛只是自己的錯覺。
楚洛調侃他:「這麼晚還在這裡,看來今晚進展不錯。」
星沉語氣有些喪:「你哥這點剛下班,回去就被攆出來了,進展個屁!」
楚洛似乎並不意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總歸是在晚上見面了嘛。」
「那倒也是,而且——」星沉湊過來小聲說,「我剛剛抱他了。」
楚洛臉上的笑意忽地像河水中的倒影一樣晃悠了一下。
「他剛進門這麼點時間,就抱上了?」
「厲害吧。」
「厲害,楚逸抱你了嗎?」楚洛狀似不經意地問。
「沒有,但是下一次,我保證讓他那兩隻手落到我身上。」星沉信心滿滿地說。
楚洛不置可否,把手裡的包裝袋提到他面前。
「我和同學出去吃的晚飯,想著回來要路過這邊,就順便給楚逸送點燒烤。」
「我給他點了夜宵了。」
楚洛把手放了下來。
「還是大嫂貼心,燒烤還是不太健康。」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星沉哥。」楚洛突然喊他。
「嗯,在呢。」
「就算很辛苦,你也是非楚逸不可嗎?」
「啊?啊,那當然,非他不可。」
其他誰都不行,能讓仇恨值消下去的只有他啊!
楚洛轉頭去找垃圾桶,想把手裡的燒烤丟掉。
「我送你去停車場。」
「別丟啊,」星沉一把抓過他手裡的燒烤,「丟掉多可惜,找個地方坐坐,我餓了,想吃。」
「你晚上沒吃東西?」
「嗯。」
楚洛有些急了,把他手腕一拽,「不吃這個,我帶你去吃別的。」
「不用,我就想吃這個,你就說陪不陪我吧。」
「這個都涼了。」
「廢話真多。」
星沉轉頭看了看,突發奇想地領著楚洛穿過大路旁邊的草地和一棵棵開著花的小樹,走到了裡面小河邊的草叢中,往地上一坐。
河對岸的路燈,發出昏黃的燈光,只有最後一點點的光亮,能夠艱難地爬到他們的臉上。
楚洛把星沉從地上拉起來,脫下外套鋪好才讓他重新坐下。
「你就不怕有蟲子?」
「蟲子怕我。」
「咬一身包就不嘴硬了。」
楚洛彎腰把他襪子往上褲腳往下拉了拉,防止蚊子咬他腳腕。
星沉拿出一個烤蘑菇咬了一口,果然已經涼了。
「你不會在樓下站了很久吧?」星沉嚼著蘑菇隨口一問。
楚洛一頓,隨即笑了一聲。
「怎麼會,我一直站那做什麼?這個就是烤的有點早,我拿在手裡又跟同學在夜市轉了轉才回來。」
「哦。」
「涼了就別吃了。」
「不難吃,還挺香。」
楚洛拗不過他,只能坐在邊上靜靜地看著他吃。
「你都抱到他了,為什麼還不開心?」
「誰說我不開心了?我開心著呢。」
「你騙人。」
「楚洛,謝謝你出現,我就是肚子餓了,吃飽了才能開心嘛。」
楚洛手在他身後抬了抬,想把人摟進懷裡,半晌又默默放了下去。
「你今天問我們周末有什麼安排,你呢,周末有事嗎?」星沉一邊撕著烤串,一邊扭頭看他。
「陪你算不算?」
星沉笑了起來,「算,這是大事。」
楚洛掏出紙巾,把他嘴角沾的汁水擦去,又把帶來的一罐啤酒打開遞到他面前。
「喝不喝?」
「喝。」星沉眼睛一亮,伸手想接。
楚洛拿酒的手躲了開來。
「喝了等會就沒法開車了。」
星沉傾身過去搶:「我叫代駕。」
楚洛把酒背到自己身後,星沉伸手過去摸。
「給我。」
楚洛低頭笑看他。
「二選一,跟我回宿舍住,或者帶我回家。」
「就你宿舍那點小床,不住。」
「那我跟你回去?」
星沉鼻尖朝他嘴巴上湊湊,嗅了嗅,笑著問:「這位代駕小哥哥,你喝酒了沒?」
他圓潤白皙的鼻尖,就在楚洛的嘴唇上,楚洛只要輕輕抬一下唇,就可以親到他。
那一瞬間,楚洛猛地朝一旁側頭,嘴唇輕輕擦過星沉的鼻尖。
星沉嫌癢還把手縮回來笑呵呵地揉了揉鼻子。
楚洛把啤酒送到他面前,他接過仰頭喝了幾大口,修長白皙的脖頸上,喉頭一下一下的滑動。
他半點不設防,坦坦蕩蕩。
他越是這樣,楚洛心底越是翻滾起一陣一陣的煩躁。
楚洛甚至就想在這河邊,把他按在這深深的草叢中,撕開一切遮擋,不顧他反抗,把他撞碎在這裡。
讓他哭著喊著跟自己求饒。
讓他一遍又一遍的說,喜歡的其實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