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解完手後,站在原地半晌沒動靜。
隨後他低頭點燃了一支煙,打火機微弱的火光一閃一滅,照亮了白北被故意醜化的一張臉。
他側頭轉身朝廠房中眾人睡覺的方向看了看,沒說話,一口一口抽著手裡的煙。
煙抽完了,白北徒手將菸頭捻滅,站在黑暗裡慣性地處理好菸頭,不留下一絲痕跡。
弄完後,他開始朝遠離廠房的方向走。
他們所有人,從早上被組織接到,到現在在這個廢廠房百多米的半徑內,都一直處於所有電子信號都被屏蔽的狀態。
外面進不來,裡面出不去。
但是如果往外多走一點距離,屏蔽就失效了。
星沉腳下故意朝一旁的枯枝踩去。
乾燥的樹枝斷裂聲在寂靜的黑夜中不啻於突然炸響的驚雷。
白北猛地停下了腳步。
這時廠房裡又傳出了腳步聲。
星沉回頭朝廠房門口看去。
白溪打著哈欠走出來,出了廠房門就開始解褲帶。
「嘩嘩」水聲響起時,星沉腳底在斷樹枝上碾了一下。
白溪聽到動靜嚇了一跳,手一抖差點尿褲子上去。
「臥槽!」
他睡的迷迷瞪瞪出來放水,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前面有人。
白溪眯著眼睛朝前面人影看了看,試探地問:「隊長?」
「嗯。」星沉應了一聲。
白溪鬆了一口氣,這才大步朝星沉走去。
「嚇死我了,隊長,你大半夜站這裡做什麼?」
他走到星沉身邊才看見另一面還有個身影,手腕上小電筒一按,一簇白光朝正好照到了回過頭來的白北臉上。
白北眯著眼睛抬手擋了一下。
白溪把燈一滅,揶揄道:「大半夜你倆這是幽會呢?老實交代,你倆不會是背著我們有什麼姦情吧?」
星沉看著向北,輕飄飄的聲音里含著笑,讓人聽不出真實的情緒。
「誰知道是姦情還是凶情呢?」
向北聽見他的聲音,跟著笑了一聲,同樣聽不出喜怒:「我暗戀隊長好久了,當然是姦情。」
星沉不動聲色地說:「我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心有所屬了,你回頭是岸。」
「到底是隊長,拒絕人都拒絕的這麼體面。」
「生死兄弟,還是體面一點好。」
白溪抓抓腦袋,「嘿嘿嘿」地傻笑了一通。
「那什麼,我還困呢,大半夜的就不在這聽你倆我愛你你愛他的悲情大戲了。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回去繼續睡了。」
白溪一邊打哈欠,一邊掉頭回去了。
星沉看著白北,黑暗掩蓋了兩人所有的情緒。
「你也回吧,向北,真正的談情說愛,並不適合在夜晚。連彼此的面目都看不清,還談什麼感情,只會白白浪費時間。」
「隊長教育的好。」
「是嗎?我還以為是我教育的不好。」
白北走過星沉身旁,腳步頓了一瞬。
「夜深了,隊長也再睡會吧。」
星沉靜靜站在那裡,看著白北的身影走進廠房。
夏星沉的魂魄,是幾個小世界的原主里最灑脫的一個。
他甚至不好奇叛徒是誰,知道比自己更有能力的人來了,就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沒回頭朝這一切再看一眼。
因坦蕩而無所畏懼。
他對得起所有人,所以不再做無謂的留戀。
一腔熱血灑下,自有後來人踏血前行。
星沉回到廠房,在幾人身旁閉著眼睛,徹夜未眠。
靜靜地守護著身旁那幾道均勻的呼嚕聲。
當東方一線亮白從廠房的破爛的牆洞露進來,星沉慢慢睜開了眼睛。
新的一天,開始了。
清晨,帝都外環的高架上,一輛黑色的押運車快速地行駛在路上,車身厚重威嚴,前後整齊地排列著一排特勤車輛。
特勤車閃爍著紅藍相間的警燈,警示著周圍的車輛保持距離。
車子下了高架後,一路向東南方向急駛而去。
黑色的押運車仿佛是一座移動的監獄,車內一片昏暗,江萌靜靜地坐在鐵欄後面,眼神平靜堅定。
她手腳都被銬了起來,無法自由活動,腳鏈甚至被固定在了車內鐵欄上,儼然是一個特級重刑犯的待遇。
車子駛入東山地界後,所有特勤人員一級警備。
押運車內鐵欄外,四名高級alpha手持槍械,全神貫注地注意著車外的動靜和耳機中的聲音。
但是一直到車隊駛出東山地界,早就駛離了他們提前得到的白晝劫囚車的情報地點,路上還是一帆風順。
沒一會,所有人的耳機中都收到了消息,宣告了新的劫車地點。
那幾名alpha中的領隊快速從手機上調取了新地點的位置。
眾人見還有一段不短的路程,紛紛在暗地裡鬆了口氣。
上次白十肆讓他們特勤隊丟盡了臉,這次他們聯合特種部隊一起行動,誓要讓白十肆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低級omega,不信他還能翻了天了!
與此同時,隱匿在環東山公路邊的特種兵alpha,收到消息後紛紛從兩側的樹林中露出身影,開始整裝待發。
沒多久,三架直升機破空而來。
所有特種兵alpha登上直升機後,直升機飛過公路,沒有直接從東山山頭經過,而是從外圍繞了一個圈,這才直奔兆南區而去。
車隊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
領隊alpha火急火燎地在路線圖上觀察兆南區新任務點的周邊環境,在耳機中給其他車輛上的alpha重新確認任務。
這時,意外發生了,行駛的車隊突然猛地急剎。
領隊重重摔在車廂上,他摸了摸鼻子,還好沒出血,隨後憤怒地按住了耳機。
「前面怎麼回事?車子也不會開了?都他媽等著回去挨罵?」
「副隊,前方路面上兩輛車子發生了車禍,正好歪在路上堵住了路。」
領隊一邊開門下車,一邊沒好氣地罵:「你們是死心眼嗎?司機呢?讓人移開啊!」
「司機一直站在車外焦急的打電話,不理人,可能是在報警。」
領隊疾步朝前走去,冷笑了一聲。
「報警,他是看不到我們車上閃的是什麼燈嗎?」
領隊alpha到時,他手下正試圖跟一直在電話里吵架的車主交流。
車主站在車旁邊,一邊不耐煩地朝他手下揮手讓人走開,一邊低頭不停地在電話里罵人。
「副隊,」手下看到他過來,如蒙大赦,「我跟他說話他根本不聽,一直在打電話。」
另一輛事故車裡的司機,直接手臂一抱,坐在車裡不下來。
領隊朝那邊瞟了一眼後,收回目光,伸手拍了拍打電話罵人的這位司機。
「這位先生,你最好現在就把車子挪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後面等待你的將是妨礙公務罪。」
司機朝自己肩膀上的手看了一眼後,微笑著轉過頭來。
領隊alpha心中一凜,像是瞬間被凍在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