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絡和魏榮慢慢悠悠往回走。
魏榮回頭看看,確定沒人,湊到聞絡耳邊小聲說:「王爺,我剛剛是故意摸那女人手讓蕭顯看的。」
聞絡輕輕笑了一下,「我知道。」
「我就是想給蕭顯添堵,他不是讓素荷勾引我嘛,行啊,上鉤就上鉤。
這西苑宮裡,除了一個素荷,就剩一個老嬤嬤,想想也知道素荷跟他是什麼關係。
男人在這種事情上,怎麼都有自尊心的,我在他面前跟素荷不清不楚,氣死他。」
聞絡挑眉:「你自由發揮,開心就好。」
「王爺。」魏榮目光盯著聞絡看。
「嗯。」
「那個......」
「怎麼了?」
魏榮斟酌了一下說道:「沒什麼,就是覺得您最近心情很好。」
「嗯,是還不錯。」
魏榮試探著問:「王爺,最近夜裡,您沒再出去哈。」
聞絡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不是管您,我就是表示一下關心,這不是生怕哪一天您突然不開心了,我還能想想辦法。」
「不會。」聞絡篤定的答。
「真的就一點都不能透露?」
「不能。」
「這麼神秘嗎?」
「嗯。」
魏榮懨懨的:「哦。」
聞絡道:「蕭顯被困在這裡,還能跟外面暢通無誤的聯絡,自然是外面的守衛出了問題。為了不打草驚蛇,外面的人暫時沒有動,所以保不齊哪一天就會有人半夜摸進來。」
這是在回答魏榮問他半夜不出去的原因。
「知道了王爺。」
兩人正要走向後殿,突然前面的宮門傳來敲門聲。
那老嬤嬤腳底抹油一樣,快速跑過去打開了門。
老舊的宮門發出滯澀難聽的「吱呀」聲。
聞絡和魏榮齊齊轉身看了過去。
門口領著人走進來的竟然是福公公。
福公公走進門,原本要交代那老嬤嬤什麼話的,目光正好看到聞絡他們,嘴裡的話直接停了下來。
福公公臉上沒什麼表情,一路徑直走過來。
魏榮下意識把聞絡擋在了身後,隔著遠遠的距離就大聲問:「福公公好,有勞大駕,您怎麼有空親自到這種地方來?」
「自然是有事要找王爺。」
聞絡站著沒動,拍了拍魏榮手臂示意沒事,把他往一邊推了推。
福公公看著聞絡微微一笑。
「王爺,該喝藥了。」
魏榮急了,再次過來擋到聞絡面前。
「福公公說笑了,我們王爺沒病,不需要喝藥。」
福公公眼神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眾所周知王爺武藝高強,陛下不得不防。你也知道,王爺這幾日只是身體不適,沒有性命之虞。
這藥只是為了壓制王爺武功,王爺若是不喝,恐怕老奴就得換種一了百了的藥,讓大家都省心了。」
福公公說完,轉身從身後宮女打開的食盒裡,端出了一碗黑糊糊的藥汁。
魏榮心思急轉。
之前他家王爺的體弱是裝的,根本沒中毒,那這一次按理說也是該沒有問題的。
他大概能猜到他家王爺和那位陛下應該是達成了什麼條件,所以王爺才會這麼配合。
魏榮看向福公公手裡端的碗,下意識問:「那小的能嘗一口嗎?」
福公公面無表情:「你確定嗎?那你介意再加點料嗎?」
「福公公您這樣就沒意思了,小的嘴饞,就嘗一小口。」
聞絡再次把魏榮往旁邊扒拉扒拉,伸手接過了福公公手裡那碗看起來黑不拉幾意味不明的藥。
別說,這藥光想著要喝下去就需要很大的勇氣。
聞絡把藥端近看了看,這藥不僅黑,還熬得很粘稠。
味道的話......
一股明顯的焦糊味加上各種藥材本身就難聞的味道混雜在一塊,就很......提神醒腦。
聞絡有些抗拒地把腦袋往一邊扭了扭。
——要不你給我換碗一了百了的毒酒來吧。
這到底是哪位神人熬的藥?
跟他是什麼仇什麼怨?
魏榮湊過來看了一眼,頓時大怒:「福公公,你們是不是覺得只要不加毒藥,就不算是你們毒死我們王爺的對嗎?」
聞絡:「......」
福公公一臉高深莫測地說:「你知道什麼,能壓制武功又不傷及根本的藥,自然有它的獨到之處。雖然不好看不好聞,但只要王爺喝下去,就能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了。」
聞絡瞳孔一亮,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這藥是他寶貝親手熬的,裡面有料!
「別吵了,我喝就是。」
「王爺!」
聞絡不顧勸阻,端起碗咕嘟就是一大口。
他這舉動明顯就是沒了理智,都不想想他寶貝到底是什麼樣的廚藝,剛剛一口喝下去,就猛地咳了起來,彎腰咳到差點碗都端不住。
魏榮嚇死了,一邊扶著他,一邊給他捶著後背緊張地問:「王爺,怎麼了?」
聞絡咳完了,抬頭匪夷所思地看著碗裡幾乎晃不動的藥汁。
這到底加了多少糖啊,他一口全膩嗓子裡面去了。
他家這小傢伙謀殺親夫的招還挺新鮮,是要把他齁死啊。
福公公看著這情形,有些心虛地望了望天。
陛下非要親手做羹湯,他也勸不住啊。
聞絡朝魏榮擺擺手,鼓足了勇氣,再次把碗端到嘴邊。
今天這就是一碗糖稀,他也要幹了。
小傢伙心疼夫君在冷宮過的苦,特意熬好送來的甜,齁死他也得喝完。
魏榮看他這大義凜然的樣子,心疼的都快哭了。
聞絡艱難地把一碗黑糊糊的混合著各種滋補藥材還煮糊了的「藥汁」拿勺子都刮進自己的肚子後,福公公都快熱淚盈眶了,一個勁地跟自己說忍住忍住。
這兩位主子一個敢煮一個敢喝,果然是天生一對。
聞絡把碗還給福公公時,福公公指尖一動在碗底塞給了他一個小紙團。
聞絡若無其事地將紙團掃進掌心扣住。
福公公完成自己的事,帶著來時的人,又走出西苑宮大門。
大門在他身後關上,他出門後似乎是嫌這宮裡頭晦氣,冷著臉把拂塵朝自己衣袍上撣了撣。
門口的守衛齊齊低著頭,只有他們的頭領過來朝福公公低頭哈腰地說:「福公公辛苦,都是些罪人,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怎麼說話呢?」福公公拂塵一甩,尖細的嗓音十分冷淡,「罪人這詞也是你能說的?」
那小頭領立即往自己嘴巴打了一巴掌。
「哎呦,瞧小的這破嘴,公公教訓的是。」
「裡面原本那一位就算了,攝政王之事還未有定性,哪天陛下高興了說不定就會把人放出來了。
如今不過是讓他吃點藥拘著他,減減他的銳氣,讓他明白誰才是大瀚的主子。再亂嚼舌根子,小心拔了你們的舌頭。」
福公公說完就帶著人走了。
那小頭領一直彎腰等著他走遠。
等直起腰後,他朝福公公消失的方向,露出一抹嘲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