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徒弟全都是反派?(70)

  沈宴知曉。

  嬰淺對他雖有情誼,卻並非男女之愛。

  而更多在於師徒之間。

  以及對他落身冥域的愧疚。

  但這又如何?

  他們還有無數時日。

  逼於無奈也好。

  借她心軟也罷。

  只要嬰淺在他身邊,他就總有一日,能從身到心,徹底擁有他的師尊。

  她是逃不掉的。

  整個人世皆為囚籠。

  嬰淺只若還有半分的眷戀存在。

  不管是為了清衡山,還是那幾個她在乎的徒弟。

  她不會離開沈宴身邊。

  這就夠了。

  嬰淺是被香醒的。

  她在柔軟的大床上翻了個身。

  晃著蓬鬆的尾巴。

  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視線當中。

  是沈宴帶著笑意的俊臉。

  這一幕。

  持續了太久。

  久到她甚至要習慣,每天早上睜開眼,都能看到自己太過成器的孽徒。

  但嬰淺還是希望,他能離的遠一點。

  一早起來就摸摸蹭蹭的。

  她這上了年歲的身子骨,哪裡能受得了?

  「師尊睡醒了?」

  沈宴俯下身,在她的耳尖落下一個輕吻。

  嬰淺冷哼一聲,

  一尾巴抽上了他的俊臉。

  可謂是毫不憐香惜玉。

  她還慶幸著,昨晚為了堤防沈宴不依不饒,乾脆化成狐形睡覺。

  雖仍被他困在懷裡。

  但怎也比人身時,要多幾分安全。

  沈宴被她抽了一尾巴,也不惱,反而順勢摸上了嬰淺的脊背,在她酸痛的腰間,輕輕按揉著。

  「煮了兩個時辰的湯,師尊嘗嘗?」

  他抱起嬰淺。

  將巴掌大的赤狐攏在懷裡,沈宴垂眸望著她,眼底一片柔情。

  有墨發掃過鼻尖。

  嬰淺抬爪一揮,硬邦邦地道:

  「我不餓。」

  「真的不嘗嘗?」

  沈宴空出一隻手,舀起一勺泛著鮮甜味的湯,送到了嬰淺唇邊。

  嬰淺別過頭。

  眼神卻控制不住向著湯里飄。

  還別說。

  真怪好聞的。

  沈宴這廚藝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人妻技能屬實點滿了。

  哪裡能看不到嬰淺的小動作,畢竟沈宴的視線,從來只會落在她的身上。

  調羹向前送了一寸。

  他彎了眉眼,柔聲哄著:

  「那我求一求師尊,可好?」

  嬰淺清了清嗓子。

  「既然你苦苦哀求了...」

  赤狐探出粉紅色舌尖,在湯汁上一點,頓時雙眼放光。

  這湯...

  真香!

  嬰淺全身都酸疼著。

  也懶得動彈。

  窩在沈宴的懷裡慢悠悠地喝著湯。

  她晃了一會兒尾巴,美滋滋地喝完了湯,又眯著眼休息了半晌,才如忽想起了什麼般,問:

  「最近怎沒修士過來找麻煩了?」

  「不想讓那些髒東西打擾到師尊,就趁著師尊休息時,出去走了一遭。」

  沈宴溫暖的掌心覆在嬰淺腰間,邊按揉著,邊道:

  「他們打不過我,又不想死,就安靜了。」

  嬰淺沉默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

  但她能想到。

  見到沈宴出現,那些個仙門修士會是什麼表情。

  怕不是全要嚇傻了。

  嬰淺沒忍住,捂著肚子,笑到狐狸腿都抖索了起來。

  沈宴見她開懷,

  眼底也跟著浮起一抹柔意。

  仿迎面吹來一陣帶著玫瑰香的柔風。

  將他一汪心湖,吹滿漣漪。

  再難平息。

  「有個東西,想要送給師尊。」

  「什麼?」

  嬰淺昂起頭,一臉警惕:

  「要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算了。」

  沈宴從心口處摸出一物,送到了嬰淺眼前。

  她垂眸望去。

  見了那紅色的小物件。

  卻是一怔。

  上了年頭的紅色護身符,正靜靜躺在他的掌心。

  像是寺廟裡,最廉價粗陋的款式。

  最中央用黑絲線,端端正正的繡著平安二字。

  「這是你那護身符?」

  「是。」

  沈宴微微頷首。

  「師尊離去之後,上面的線便又斷掉了,但這一次,我是用師尊的髮絲同我的一起,修整好了這護身符,以後再不會斷了。」

  他嗓音極低。

  落在耳里。

  似一路綿延到了心口。

  灼的嬰淺心尖發疼。

  她滿口皆是說不出的感受。

  既酸。

  又悶。

  她想不到,當沈宴看到斷了線的護身符時,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只終歸。

  不會有多好的。

  「我畢生所願,皆為師尊平安。」

  沈宴將護身符遞近了些,又壓低了嗓音,道:

  「我將師尊的發纏在了內側,除非我身死道消,否則定不會讓師尊,受到半點危險。」

  他一雙黑眸定定望著嬰淺。

  難得有些惴惴般。

  薄唇微顫。

  沈宴輕聲問:

  「師尊可願收下?」

  嬰淺的爪子尖顫了兩下。

  護身符已在眼底。

  足夠她清楚的看到,符上細密的墨色紋路。

  那是她同沈宴,交纏在一起的黑髮。

  已徹底合於一處。

  至死難分。

  沈宴落在嬰淺身上的眼神。

  既專注又固執。

  其中暗藏著的不安。

  又隱隱間,讓嬰淺想起了初次見面時的沈宴。

  猶如小狼崽般。

  努力伸出還為長成的幼齒。

  來保護自己。

  嬰淺心裡忽生出了不少的憐惜。

  但她實在不懂。

  這份感情究竟名是為何?

  按理來說。

  她對沈宴這欺師滅祖,又威脅她的孽徒,該是憎恨至極。

  但他是沈宴。

  是曾經在聚靈大會,毫不猶豫選了她做師尊的沈宴。

  她親手教養出的弟子。

  哪裡憎恨的起來。

  且在冥域的這些日子,也的確是嬰淺這輩子,過的最為省心舒坦的時候。

  她當真是因不忍傷了沈宴。

  亦或者貪戀此刻的安寧。

  才任他左右的?

  嬰淺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盯著那近在咫尺的護身符。

  她如著魔了一般。

  竟伸出手。

  欲要碰上去。

  與此同時。

  沈宴注視著嬰淺的動作,眼底的歡喜,幾乎要凝成實質。

  甚至連呼吸。

  都不由重了幾分。

  師尊願意收下他贈的的護身符。

  可是代表...

  也願意接受他了?

  沈宴知曉凡人間,有結髮為夫妻的說法。

  護身符里纏著他和嬰淺的髮絲。

  於沈宴而言。

  乃最為重要之物。

  他自是希望這護身符,也能護嬰淺一聲平安隨順。

  爪尖距離護身符,只剩下最後一寸距離。

  嬰淺忽然又縮回了手。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拿了之後會有什麼不好的事。」

  她轉過頭。

  將頭埋在沈宴懷裡,瓮聲瓮氣地道:

  「先這樣吧。」

  「好...」

  沈宴雖是應下。

  但眸底還是浮起一抹失落。

  他將護身符收好。

  忽又聽嬰淺道:

  「什麼時候有空閒,你同我回清衡山一趟。」

  「都聽師尊的。」

  「去拜見老頭子,也就是我師尊。」嬰淺吸了吸鼻子,嗓音越發低了,「你既同我在一起,也該到他的靈牌面前去拜一拜,希望他在天有靈,莫要被我再氣死一次。」

  沈宴正欲應下。

  後知後覺。

  才意識到了不對。

  「師尊,你方才說...」

  「快閉嘴!」

  嬰淺一爪子拍到沈宴臉上,兇巴巴地吼:

  「你多說一句,我可就後悔了啊!」

  「不要!」

  沈宴連忙反對。

  狂喜在心頭浮蕩。

  竟讓他整個人,如飄在雲端一般。

  甚至連離口的言語,也前所未有的起了窒礙。

  「師尊..不是在哄我?」

  「誰願意哄你?」

  嬰淺輕哼一聲,藏了微微上挑的唇角,一甩尾巴,嘟囔道:

  「我這他娘這是在積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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