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嬰淺為先。
眾人放緩御劍,落下地面。
在一片氤氳升騰的薄霧當中。
隱隱可見不遠處那座破舊客棧的輪廓。
「怎麼回事?剛才還沒有霧呢。」
天頭分明不冷,富貴卻莫名打了個打了寒顫,他連忙縮到嬰淺身後,悶著頭不敢吭聲。
「這是什麼鬼地方?」
龍嘯塵撇著嘴,餘光睨向嬰淺,一臉嫌棄地道:
「我們今天晚上,不會要住在這裡吧?」
「錯了。」
嬰淺含笑搖頭。
撐起慈愛的眼神,她拍了拍龍嘯塵的肩膀,嗓音異常柔和。
「不是我們,是你們。」
「什麼?」
這回不只是龍嘯塵,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
龍嘯塵最先忍耐不住,瞪圓了眼睛質問:
「你要把我們扔在這種鬼地方,一個人跑去逍遙快活?!」
「什麼叫逍遙快活?」
嬰淺翻了個白眼。
一個個年紀不大點,懂得倒是不少。
她像那種不靠譜的人嗎?
瞪了龍嘯塵一眼,嬰淺哼著輕快的調子,一邊想念著美酒的滋味,一邊笑吟吟地道:
「明天早上我過來接你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著,也儘量別缺胳膊少腿。」
她的祝福,著實有點嚇人。
富貴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的想要說些什麼。
然嬰淺卻是已經走了。
艷麗的緋色很快消匿於薄霧之中。
只留一道懶洋洋的嗓音,傳入眾人的耳畔。
「好心提醒一句,今天晚上,不要睡著。」
富貴張了張嘴,一臉茫然的望向沈宴。
「師尊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沈宴深深看了嬰淺離去的方向一眼,在其他人都在遲疑猶豫時,第一個走向了客棧。
既是嬰淺的交代。
天涯海角。
刀山火海。
他自都去得。
更何況,只是一間小小的客棧了。
見沈宴率先而行,龍嘯塵頓時冷哼一聲,沒好氣地道:
「他倒是真不怕死!」
年輕修士們面面相器,有細碎的交談聲響起。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此地這番偏僻,也沒有其他落腳的地方了。」
「難不成,真要進這客棧嗎?」
龍嘯塵環抱雙臂,故意加重了嗓音,道:
「依照我看,這修羅仙根本就不可靠,指不定這客棧,就是什麼陷阱!」
聽見他對嬰淺出言不遜,北洋頓時瞪了一眼過去,反唇相譏道:
「總比留在這裡,大眼瞪小眼強吧?」
「師尊不會害我們的。」
富貴也點點頭,他雖有些打怵,卻對嬰淺信任的很。
她就是想要歷練他們。
也不會真害了這些人的性命。
龍嘯塵還想開口,眼前卻有一道白影掠過。
林慕白同他擦肩而過,冷冷瞥過一眼,留下一句:
「話多。」
林慕白也向著客棧走去。
緊接著是富貴方雲夢,北洋及余卿靈也隨上了前。
見嬰淺門下的弟子,都要不見蹤影。
小和尚嘆息一聲,口中念誦佛號,也走進了薄霧之中。
其他年輕修士,在短暫的猶豫過後,亦選擇了跟上。
到了最後。
龍嘯塵周邊。
竟然空無一人。
他望著逐漸消失的人影,咬了咬牙,加快速度沖了過去。
龍嘯塵並未注意到。
在他離去後。
嬰淺竟又從霧中,現出了身影。
「還真磨蹭。」
她沒好氣的嘟囔了句。
掌心攤開,一隻赤色的小狐狸伸了個懶腰,毛茸茸的長尾一掃,豎瞳里露出一抹懶散之色。
完全不讓人開心的保姆生活,又要開始了呢!
嬰淺大部分的神智,都轉移到了小狐狸的身體當中。
她舒展著腰肢。
瞧了一眼隱沒在霧中的身體。
然後化作一道赤色的殘影,追到了眾人身後。
沈宴最先走近了客棧。
還未等進門。
便嗅得一陣木頭腐朽的氣味。
客棧殘破不堪,乍一看仿佛已在風雨的侵蝕下,歷經了上百年。
就連屋檐下掛著的匾額,都已經搖搖欲墜,只能隱隱看見一『鬼』字的輪廓。
「鬼客棧?」
林慕白從後方跟來,見這匾額,也是皺起了眉。
這客棧太過古怪。
不管是坐落在山中。
還是這匾額。
都隱隱,透露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他們未急著踏進門。
等著眾人都到。
將這客棧前後盡數打量了個遍,才有人顫顫巍巍的開口。
「我們可要進去?」
「廢話。」
龍嘯塵冷哼一聲,斜了一眼沈宴,故意拖著嗓音道:
「不過有修羅仙的高徒在,自然輪不到我們出手,他一定願意為我們探路!」
他將挑釁兩字,清楚寫在了臉上。
就是擺明了,要讓沈宴,當這個出頭鳥。
即使客棧里真的有什麼危險。
倒霉的,也只會是沈宴。
龍嘯塵自然平安無事。
一片沉寂。
在旁的修士們都沒有開口。
有幾個雖然面露不忍,但最後還是低下了頭。
都是默認了,讓沈宴在前探路。
好將自己避在兇險之外。
「今年還真是沒什麼好苗子。」
嬰淺站在後方,將這些對話,都聽在了耳中。
她並未隱藏身形。
大咧咧的一隻赤色小狐狸,站在幾步開外,慵懶地甩著尾巴。
但奇怪的是。
竟無一人。
發現嬰淺的存在。
沈宴沉默片刻,竟是笑了。
幽森的黑眸落向龍嘯塵,他仍是一臉平和之色,道:
「自然。」
他應的這般痛快。
倒是讓龍嘯塵有些笑不出來。
方才那點快意,在瞬間散了個乾淨。
他噴出一口粗氣,已經盼著,客棧里存著什麼危機。
好讓沈宴,再不能這般囂張得意!
「沈宴...」
余卿靈上前一步,正要開口,沈宴已經先搖了搖頭,道:
「余師妹無需為我擔憂。」
他只交代這一句。
視線卻是有意無意的,落向了眾人後方。
嬰淺心神一凜,立刻趴在地上,然後吃了一嘴的草葉。
「呸呸呸!」
她連吐了幾口。
心裏面更是暗罵了無數聲。
沈宴分明看不見她。
她緊張個什麼勁?
揣著一肚子火,嬰淺卻還是在沈宴過去敲門時,化作一道赤影,悄悄鑽進了他的袖口。
篤篤篤。
沈宴修長的手指,在客棧殘破的門板上,連叩三下。
見他這番動作。
龍嘯塵不屑的冷哼一聲,嗤道:
「這荒郊野嶺的,你指望什麼鬼東西給你開門?」
話音剛落。
只聽一陣刺耳的「吱呀」聲。
客棧的大門...
被從內緩緩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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