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誘佛陀,入地獄(34)

  她的臉八成是要不得了。

  本就是又紅又腫,還布滿了疙瘩毒瘡,晚上跑出門去,比鬼都嚇人。

  此時又被劃出了數條的傷痕。

  更是慘不忍睹。

  有液體流進眼瞳。

  視線當中,是一片模糊的血色。

  嬰淺只隨意一抹。

  她全身上下,都浮著一層刺眼的暗紅。

  已不知道,有多少道傷了。

  每一處都疼的厲害。

  但就是因此。

  嬰淺動起手來,才越發的兇狠。

  區區一隻小鬼而已。

  想要她的命?

  做夢去吧!

  「來啊!」

  嬰淺勾起唇角。

  望著牆面上緩緩浮出的人面,她笑的瘋癲又猖狂。

  「誰慫..誰他媽的是孫子!」

  握著長刀的手,已經有了些顫抖。

  她的體力在逐漸耗盡。

  但同樣的。

  附身在煙雲身上的鬼祟,也沒了之前的囂張。

  她被嬰淺砍斷了不知多少條手臂。

  幾乎都要累成小山。

  而手臂再次出現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煙雲的面孔浮現在牆面之上。

  帶著幾分哀怨的眼神,定定注視著嬰淺。

  但若仔細去看。

  便能瞧到藏在她眼底最深處的,那一抹極深的怨毒。

  她從未遇見過,似嬰淺這般難纏的存在。

  不過一個普通人。

  身上半分道法修行的氣息都不存。

  卻是極凶極狠。

  僵持之下。

  竟讓煙雲身上的鬼祟,也受了重傷!

  「別這麼瞪著我。」

  嬰淺聳了聳肩,無奈道:

  「我又不是什麼渣男負心漢。」

  「淺淺...」

  煙雲張了嘴。

  那張重新恢復了美貌的臉上,浮起一抹悽苦之情。

  她雙眸含淚,輕聲呼喚道:

  「淺淺,姐姐好疼..快來陪陪姐姐...」

  她伸出蒼白的手。

  對著嬰淺,輕輕招了兩下。

  美人眼眶含淚。

  聲音楚楚動人。

  換成任何一個男人,光閉著眼睛一聽,怕不是都要酥了骨頭。

  可惜。

  嬰淺是個見慣了美色的。

  而這煙雲,又只有牆面上浮著的一張臉。

  從腦袋往下,就什麼都沒有了。

  乍一瞧。

  可是頗為驚悚。

  嬰淺沒應聲。

  煙雲的臉也就越發猙獰。

  一雙猩紅的眼死死盯著嬰淺。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悽厲無比。

  「來陪我!快來陪我啊!快聽話!你為什麼不來?為什麼?為什麼!!!」

  櫻桃小口越長越大。

  涎水從嘴角滴落。

  落到地上,卻如同硫酸一般,腐蝕出冒著白煙的坑洞。

  這要是滴到身上...

  嘖嘖嘖。

  嬰淺咂了咂嘴。

  她的臉都夠慘不忍睹的了。

  可不能碰著。

  煙雨猙獰的面孔,仿是在試圖從牆面掙脫一般。

  從她的口中,發出無比刺耳的嚎叫。

  臉皮仿佛已經和牆面融為了一體。

  每一次撕扯。

  都會在煙雲的皮膚上,多出無數道撕裂傷。

  隱隱,能看到皮膚下方,扭動著的紅肉。

  她痛不欲生。

  嬰淺看的於心不忍。

  於是閉上眼,一把將長刀捅進了煙雲的嘴裡。

  頓時。

  世界安靜了。

  嬰淺長出一口氣。

  她覺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好事。

  頗為美滋滋。

  但等她再次睜開眼,就看到只剩下一個腦袋的煙雲,如瘋了一般,向她撲了過來!

  嬰淺:「?」

  恩將仇報是吧?

  她立刻向後退了兩步,長刀正要揮起,手腕處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又是煙雲那些慘白的手臂。

  悄無聲息的從牆壁當中,再一次生了出來。

  那細瘦的五指,牢牢抓住了嬰淺的手腕。

  尖銳的指甲,深深陷入到皮肉當中。

  幾乎要穿透骨頭。

  而與此同時。

  煙雲飛在半空中的頭顱,也貼近了嬰淺。

  從手腕被抓,到煙雲脫出牆壁。

  前後不過一眨眼的時間。

  嬰淺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了。

  但這一次。

  還是躲不過去。

  煙雲猙獰的面孔,在視線當中不斷放大。

  她的嘴巴張的老大。

  舌尖因為興奮,而微微顫動。

  慘白的牙齒,直奔著嬰淺的喉嚨。

  嬰淺絲毫不懷疑。

  只一口。

  煙雲就能咬斷她的脖子。

  嬰淺眼中有冷光一閃而過。

  她拼盡全力,試圖甩掉煙雲的手。

  但血流的越來越凶。

  力氣散去了大半。

  依舊未能掙開。

  已經...

  來不及了。

  嬰淺嘆息一聲。

  她真沒想到,居然會折在一個女鬼的手裡。

  還真是夠大意的。

  只希望。

  不要死的太過慘烈吧。

  嬰淺閉上眼。

  準備迎劇痛和黑暗的來襲。

  但預想當中的疼痛,並未到來。

  反倒是陡然響起的尖叫聲,刺痛了耳膜。

  嬰淺猛地睜開眼。

  她看到了一個頗為熟悉的背影。

  一襲白衣僧袍。

  滿身超塵佛氣。

  高大的僧人擋在嬰淺身前。

  有檀香氣滑入鼻息。

  她輕嘆一聲。

  整個人跌坐在地,喃喃道:

  「小師傅,你要是再晚一點來,就只能明天給我上墳了。」

  渡衍的背影一僵。

  他似乎想要回過頭。

  但脖頸一動。

  又被強大的克制力阻住。

  「阿彌陀佛。」

  渡衍誦出一聲佛號。

  煙雲的頭顱滾落在一旁,再不複方才的猙獰,眼中儘是驚恐。

  她仿是看見了什麼極為可怕的場面一般。

  在不停發著抖。

  渡衍甚至連念珠都未用。

  嬰淺看不清他的動作。

  只好像是一瞬間。

  眼前的一切,就如破碎的鏡面一邊,層層剝落。

  那些被砍了滿地的蒼白手臂,以及煙雲到處亂飛的腦袋,全都消失不見。

  只是不遠處。

  躺著一個昏迷過去的白衣女子。

  不是煙雲是誰?

  嬰淺仍跌坐在地。

  滿身都是血污。

  她的傷都是真是存在的。

  手腕幾乎被鋒銳的指甲穿透。

  最是嚴重。

  四周一片寂靜。

  空氣當中浮蕩著濃厚的血腥氣。

  嬰淺低喘一聲,望著渡衍如同雕像一樣的背影,撇撇嘴,又輕了嗓子,詢她:

  「小師傅,我要死啦,你都不回頭,看我一眼嘛?」

  她拖著軟綿綿的語調。

  嗓音又虛又媚。

  還噙著一分不正經的笑意。

  仿是生死大事。

  在嬰淺看來,都可以隨意調笑打趣一般。

  「嬰...」

  渡衍終於張了口。

  卻險些喚出了嬰淺的名諱。

  他堪堪止住,默誦了幾遍佛號,才再次沉聲道:

  「施主,生死大事,不可兒戲!」

  渡衍從前,分明鮮少有情緒起伏。

  此時的語氣,卻相當之重。

  他到底是回過頭了。

  但瞧見嬰淺一身的狼狽,渡衍原本無悲無喜的面上,竟飛閃過了一絲陰霾。

  「你...」

  他大步上前。

  略一猶豫,還是對嬰淺伸出了手,道:

  「我..貧僧為你處理傷勢。」

  「不要。」

  嬰淺半闔著眼。

  連看都不去看渡衍一眼。

  更是躲了他的手,喃喃道:

  「小師傅,你若是討厭我,現在走就好了。我死不掉的,等下不管是青樓里的誰起來,瞧見我,都不會讓我死在這裡的,她們嫌晦氣。」

  嬰淺緩了一口氣。

  不去理會他越發難看的面色,唇角一挑,眯眼望向渡衍,她再次輕聲道:

  「況且,若我死了,你不就無需為難了嗎?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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