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誘佛陀,入地獄(21)

  養狐一世,用狐一時。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嬰淺滿臉欣慰。

  跟著點了點頭,連聲道:

  「小師傅,都這麼晚了,什麼妖怪都該回去休息了,還怎麼找啊?先回吧!」

  渡衍微皺了眉。

  沉吟片刻,眸光向著嬰淺的方向側去一眼。

  可一對上她漆黑的眸,又立刻移了視線。

  「好。」

  他到底是沒有再拒絕。

  也不知曉。

  是擔心嬰淺的安危。

  還是也認同了這個時辰,已難尋見什麼妖怪的影子了。

  嬰淺這才鬆了口氣。

  她笑著湊過去,拽了渡衍的袖口,嬌聲道:

  「小師傅,你餓不餓?要不然你去下碗餛飩,我們一起吃吧?」

  赤霖:「...你到底是怎麼好意思的啊?」

  嬰淺不理他。

  亦不顧渡衍時不時瞥向她手指的目光,自顧自地道:

  「你吃素對吧?那我們煮一素碗面也行,我不怎麼挑食的,但是要能有個燒雞就更好了!」

  赤霖嘆了口氣。

  窩在嬰淺的懷裡,喃喃道:

  「我不管你吃什麼,記住了,你欠我一次!」

  「施主,已經很晚了。」

  渡衍果真是個好性子。

  聽了嬰淺這般無賴的話,也無半分不耐。

  仍是柔聲細語地道:

  「不宜用飯食。」

  「那你呢?你不餓嗎?」

  嬰淺看他似乎恢復如常,連忙又湊的近了些,整個人都恨不得貼在渡衍的身上。

  看渡衍要躲。

  她急忙道:

  「大師我怕!」

  渡衍一怔。

  似是沒明白,這個方才還手握長刀,一副遇神殺神遇鬼殺鬼模樣的姑娘,怎麼會忽然感到了怕。

  但嬰淺壓根不給他問話的機會。

  直接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纏著渡衍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微啞著嗓子,喃喃道:

  「剛才可嚇死個人了,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都說了要保護我,卻又一直不在,我還以為...」

  嬰淺吸了吸鼻子。

  眼中儘是明晃晃的委屈。

  「我還以為,你不想管我了。」

  她的聲音很輕。

  如煙塵一般,輕飄飄散在了風裡。

  赤霖忍不住輕哼一聲,瞥著嬰淺的側臉,將下頜墊在了她的肩膀。

  真是不爽。

  瞧著這女人,一根筋奔著渡衍。

  把他這個俊美不凡的大妖,都當空氣似的。

  沒眼光!

  赤霖晃著尾巴,時不時故意閃過嬰淺的視線,努力刷著存在感。

  渡衍沉默了許久。

  沉靜的眸光,落於天邊的彎月,又輾轉在路邊巷角的野草。

  他的神情,依舊是無悲無喜。

  只道:

  「貧僧會盡力,護施主平安,不過...」

  渡衍似是在斟酌著言辭。

  他是極通透的人。

  哪裡能看不出,嬰淺刻意的討好。

  「貧僧遁入空門多年,早已無心世俗,所修所行,為大自在。人間種種情愛,皆為水中月,鏡中花,虛如幻影,觸之即碎。」

  又是不少的大道理。

  話里話外,都在提點著嬰淺。

  但總結起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想追他?

  沒門!

  嬰淺瞟了一眼渡衍。

  尤是在他眉心的硃砂紅痣,停留了半刻。

  這和尚瞧著和善。

  實際上,一顆心倒是冷的很。

  「都告訴你了,你就是去焐一塊石頭,都比焐這和尚,來的容易。」

  赤霖打了個哈欠。

  尾巴繞著嬰淺細白的脖,上挑的狐狸眼中,閃著蠱惑的微光。

  「你不如,換一個對象如何?」

  嬰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隨口問:

  「換誰?」

  「當然是...」

  赤霖挺起胸膛,正想開口,就聽渡衍道:

  「施主,妖物擅謊,不可輕信。」

  「我覺著也是。」嬰淺點點頭,昂頭望著渡衍,輕聲問:「那我可以,相信小師傅你嗎?」

  渡衍腳步一頓。

  似是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

  但他還是微微頷首,道:

  「貧僧自是不會哄騙施主。」

  「那這不就得了!」

  嬰淺一拍巴掌,輕笑道:

  「趨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小師傅不會騙我,又有本事,我自然要跟著你了!至於你是不是出家人,同我,又有什麼干係?」

  「這...」

  渡衍哪裡見過這般胡攪蠻纏的主兒。

  被嬰淺的話一繞,竟是有些無措。

  偏偏還沒完。

  嬰淺捏著指尖,又道:

  「我對小師傅如何,是我自己的事。但小師傅對我如何,可就是你的事了。能否護得住我,再恪守本心,不被外物亂了眼,得看小師傅的道行如何啊?」

  她還頂著一張毀了容貌的臉。

  模樣不僅醜陋不堪,還帶著幾分駭人的猙獰。

  可就是唇角浮著的那抹狡黠的笑。

  卻莫名讓渡衍和赤霖,都是有些晃神。

  渡衍立刻垂了眸,默誦起了心經。

  赤霖愣了會兒。

  抬起爪子,摸了摸嬰淺的臉,感慨道:

  「真醜!」

  嬰淺:「?」

  赤霖又嘆了口氣,搖頭道:

  「要是長得好看一點,我也勉強可以...」

  嬰淺放慢步子。

  同渡衍隔開了些距離。

  抓著赤霖的脖頸,冷著臉,道:

  「勉強可以把你全家的祖墳挖出來,請我過去作客是嗎?」

  赤霖活了幾百年,都沒聽過這麼邪門的話。

  他人都傻了。

  只一遍遍強調著。

  「我可是大妖,你這女人,居然敢....」

  「敢什麼?」嬰淺冷著臉,低聲道:「敢把你這個傻逼崽種東西當球踢嗎?」

  「我...」

  赤霖瞪大眼睛,還沒等再次張嘴,就聽嬰淺又道:

  「你別以為,我是傻瓜。」

  「什..什麼啊?」

  赤霖頓時有些心虛。

  低著頭,不敢去看嬰淺,只嘀咕道:

  「你莫要誣賴我,我可是大妖!」

  「你帶我到這賭坊去,不就是為了借那隻妖的手,對付我和渡衍嗎?」

  嬰淺打了個哈欠,望著渡衍的背影,緩緩道:

  「真可惜,我們兩個都好好的,誰都沒有受傷,你也撿不到便宜了,小狐狸。」

  赤霖張了張嘴。

  那些到了喉頭的話,在瞧見了嬰淺的神情後,又被咽了回去。

  她並不在意。

  因此,赤霖也無需解釋。

  反正說的再多。

  她也不會相信就是了。

  一路無話。

  嬰淺同渡衍告了別,回了房間,緊緊卷好被子。

  可都已經到了半夢半醒之間,赤霖忽然跳上了床。

  泛著血芒的豎瞳,盯著房間的一角。

  他推了推嬰淺,輕聲道:

  「莫睡了,這次,可有個大麻煩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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